夜風如刀,刮過劉邦汗津津的臉頰。
他伏在馬背上,隻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肺裡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血腥味。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黑暗中亮起幾點火光,隐約有人聲傳來。
“大哥!”
是樊哙的聲音!
劉邦心中一松,幾乎要從馬背上滾下來。
他勒住缰繩,戰馬嘶鳴着人立而起,幾名親兵眼疾手快地沖上來扶住了他。
“大哥,你怎麼樣?”
蕭何與曹參也迎了上來,看着劉邦蒼白如紙的臉色和撕裂的衣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劉邦搖搖晃晃地下了馬,腿一軟,差點跪倒,被樊哙一把架住。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喉嚨卻幹得說不出話。
他沒說鴻門宴上的兇險,沒說項羽最後的睥睨,更沒說自己是如何狼狽地鑽出營帳。
但蕭何看懂了。
那是一種死裡逃生的驚悸,一種被踩在腳下羞辱後的沉默。
“先離開這裡。”蕭何當機立斷,“項羽随時可能派兵追來。”
劉邦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南方。
那裡,是他的沛縣,是他起家的地方。
今夜,他像一條喪家之犬。
但他日,他要讓那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為今晚的輕蔑付出代價!
一行人不再多言,迅速整頓兵馬,調轉馬頭,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楚軍大營内,氣氛凝固如冰。
項梁鐵青着臉,死死瞪着項羽,胸膛劇烈起伏,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最終,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一聲冷哼。
他猛地一甩袖,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厚重的帳簾被他狠狠甩在身後,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也摔碎了叔侄間最後的默契。
範增頹然坐倒,嘴裡依舊喃喃念着:“豎子豎子”
帳内諸将,面面相觑,無人敢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