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看着那個纖弱的背影,感受着她内心那股玉石俱焚的滔天恨意,心中升起的,不是不忍。
而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欣賞。
好一頭獠牙畢露的雌虎。
這才是他看中的刀,夠鋒利,也夠狠。
但他不能讓她就這麼折了。
至少,不是現在。
蕭景珩扶着沈驚晚,在軟榻上坐下。
他一言不發。
隻是端起桌上的冷茶,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而後輕輕一歎。
“唉。”
沈驚晚聽到這聲歎息,心驟然懸空。
蕭景珩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疲憊開口。
“朕,總是被夢魇所擾。”
“夢見股肱之臣,為國嘔心瀝血,卻被誣陷迫害,身陷囹圄。”
“夢見朗朗乾坤,竟被陰謀遮蔽,黑白颠倒。”
“夢見社稷将傾,朕的江山危在旦夕。”
他忽然擡眸,看着沈驚晚。
“你說,這是不是天要亡我大周的預兆?”
沈驚晚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握緊。
【他媽的,這話什麼意思?夢?鬼才信他會做什麼預知夢!】
【他肯定知道了什麼!永定河那邊,絕對是出結果了!】
【這是在詐我!看我知不知道,看我敢不敢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賭了!老娘爛命一條,反正橫豎都是個死!不如就趁現在,拉着太子那條瘋狗一起下地獄!】
沈驚晚的心髒瘋狂擂動。
表面上,她很想繼續扮演無知的蠢妃。
可她骨子裡的恨意與瘋狂,卻被他這番話徹底點燃。
那是她的父親!
是沈家一百三十七口人的冤魂!
與其在惶恐中等待死亡,不如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