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刺得白引玉眼皮發跳。
病房角落的壁挂電視播發着早間新聞,女主播的聲音像冰冷的針刺激着白引玉每一根神經。
“本台最新消息,市一院著名腦外科專家趙文彬主任,昨夜突發精神異常,已被警方控制。據其本人反複的供述,他主動承認将自己的妻子從家中天台推落緻死,并僞造成意外事故。詳細案情警方正在進一步調查。”
醫院門口。
趙文彬被兩名警察架着,像一灘失去骨頭的爛泥,金絲眼鏡早已不知所蹤,頭發淩亂,雙目空洞無神,隻是機械地重複着:“我有罪是我推了她是我。”
看到這一幕的白引玉攥緊了蓋在身上的薄被,指節發白。
昨夜的記憶并沒有消失,反倒真實的可怕。
鐵鍊破胸而出的撕裂感,判罪時自己俯瞰蝼蟻般的漠然和孽蟲被硬生生抽離時消亡慘狀都曆曆在目。
以及最後,自己那冰冷無情宣判“其罪當誅”的聲音。
每一個舉動,都是自己在極為清醒的狀态下主動做出來的,并沒有任何外界因素,也沒有被控制的迹象。
可昨晚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嗎?自己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情?
“憑什麼?”他盯着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掌。
“就憑這雙能看見孽蟲的眼睛?就憑這莫名其妙鑽進我身體裡的鬼東西?即使那個人罪該萬死,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審判别人的生死?”
這種親眼目睹了罪人崩潰的慘狀,和審判罪惡的正義感,帶來的并非純粹的喜悅,反而是一種更深沉的、近乎虛無的困惑。
“砰!”
病房門被推開,白引玉被打斷思緒,轉頭看去。
“聽說了嗎?你那個主治醫師居然是個親手殺害妻子的兇手。”
林薇一進病房,就迫不及待的說起剛剛聽到的八卦。
“趙醫生那個人看着斯斯文文的,真沒想到啊,居然是這種人。”
“我居然還買了禮物要送給他,幸好及時發現這個人渣,不然又要浪費我五百元,我聽護士站的人說啊,趙醫生的老婆對他特别好,每當夜班時,總是親自過來送吃的,可惜瞎了眼,看上了這種禽獸。”
看着林薇自顧自的碎碎念,白引玉剛剛煩悶的心情好轉了一些,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對了,聽說這個趙醫生昨晚值夜班,你有沒有見過他,可不許跟這種人走的太近啊,太晦氣了。”
“當然沒有,我隻是腦袋受傷,又不是被打傻了,怎麼可能跟這種人走的近,再說,我一直在睡覺,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