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引玉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神秘的老人。
“有什麼問題,可以問。”老頭端起面前的茶杯,他臉上的微笑如同面具,遮掩着深不見底的渾濁。
“什麼是罪孽?孵化期又是什麼?如何在孵化期之前,阻止它的生長和宿主的殺孽?”白引玉語速極快,直奔主題。
老頭端着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審視着眼前這個渾身是傷卻鋒芒畢露的年輕人。
如此急切,如此關心那個女孩。他緩緩啜了一口茶,沒有立刻回答白引玉的問題,反而将話題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你對自己的父親就沒有什麼疑問?”老頭的語氣平緩,帶着一絲探究,“關于他是誰,他做過什麼,他為何而死…以及,他留給你什麼?”
白引玉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斬釘截鐵地打斷:“沒有,我不感興趣。”
老頭沉默了。
他緩緩放下茶杯,他實在沒想到,與面前這少年的第一次正式對話,竟會是這樣一番情景。
預想中的震驚、追問、憤怒或是悲傷,統統沒有出現。
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漠然,以及對另一個女孩毫不掩飾的、不顧一切的關切,老頭吐出一片沾在唇邊的茶葉。
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白引玉等了幾秒,見老頭隻是沉默,耐心徹底耗盡。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與金屬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要是回答不上來,我就走了。”為了林薇,他踏入了這未知的虎穴,但如果這裡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絕不會浪費時間。
“坐下。”老頭的語氣依舊平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白引玉身上,讓他剛剛站直的身體微微一僵。
但他骨子裡的倔強和對林薇的擔憂壓倒了對未知力量的忌憚。
他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獸,更加兇狠地回視着老頭。
“要麼說,要麼放我走,要麼讓門外那個瘋女人殺了我。”
老頭渾濁的目光與白引玉銳利的視線在空中碰撞,無聲地交鋒。
幾秒鐘後,老頭眼中的渾濁消失不見,他緩緩開口。
“你問,什麼是罪孽?”老頭的聲音低沉下去。
“罪孽是靈魂的污穢,是違背天道人倫的存在。它無形無質,卻又重逾千鈞。
正所謂人性如淵,惡念潛藏。”
随着他的話語,房間的光線似乎黯淡了幾分。
白引玉的眼前仿佛又閃過趙文彬背上猙獰的孽蟲和袁勇肩上妖異的欲孽粉蛾。
“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是惡的。善良的人,也會因為一個對自己無關緊要的惡作劇而感到心情愉悅,即使是一個小孩子,也會因為捉弄身邊的人而快樂。
所以,‘惡’每個人都有,隻是無法放大,或者說一直在被壓抑着。
如果某一天,某一段時間,某一件事情讓一個人達到了崩潰的邊緣,或者達到了興奮的最高程度,那麼‘惡’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