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廠醫院用的還是那種不透明的黃皮管子,上面的大玻璃瓶都是反複利用的。
李骁坐在床邊,幫忙看着瓶裡的藥,偶爾又盯着老爸受傷的那隻手發呆。
李有貴在廠裡這麼多年,最厲害的技術就是純手工打磨出無法用機器加工出來的零件。
靠的就是這一雙手,現在他的手廢了,以後該怎麼辦?他自己心裡能承受了嗎?
手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李有貴睜開眼睛,看見李骁盯着他手看。
臉上挂着眼淚?
李有貴突然覺得好似手也不那麼疼了,沒想到這個平日裡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小子,竟然因為他手受傷了哭?
這一刻李有貴心裡還挺欣慰,感覺兒子還是有點孝心。
家裡大閨女是個愛掉眼淚的,二閨女小時候也常哭,就是李骁這三,說實話還真沒見他哭過幾回。
以前惹了禍,回家被他打的屁股腫起來幾天不敢坐,也沒掉過眼淚。
就是莽,成天的氣自己,沒曾想這長大了,也才長了心一樣,知道心疼人了。
“行了,這手沒啥事,不就缺半截手指頭,啥也不耽誤幹。”
李有貴說了一句,李骁回過神,感覺自己臉上涼涼的,趕緊擡袖子擦了一把。
“疼吧?我找大夫給你拿點止疼藥?”
“不用,也沒多疼。”李有貴是個典型的老思想大家長。
他總覺得在兒女面前要保持他當父親的威嚴,哪怕疼也不能跟孩子面前示弱。
這麼多年不管多苦多累,李有貴從來沒有在孩子面前抱怨過。
闆着自己的時間久了,就改不了了,哪怕手疼,在兒子面前也不願意承認,非得自讨苦吃。
李骁也是看得出來,他沒說啥,出去打了熱水,回來給李有貴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