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山和王氏還特意換上了喬荀考上童生那一年新做的花棉襖和長袍,穿得如同城裡富貴人家的夫人和老爺,兩個人十分不習慣,一點也沒有村裡人穿的對襟褂子和長褲舒服。
喬荀還是一身書生氣的直綴長袍,一根藍色布帶子豎起一頭烏黑墨發,兩根飄散的發帶垂在身後走路時随風飄逸,渾身增添了一股清冷貴氣。
幾個人上了車,将整個車闆子擠得滿滿當當。
兩家人各坐一邊,中間放着兩個擺滿獵物的背簍。
陳大牛趕着驢車吃力地出發,為了不耽誤姜娴家的事情,陳大牛昨晚還特意多喂了家裡的驢兒多吃了一槽子食物,生怕它拉不動七八個人。
下了橋頭順着官道往均溪縣城走時,許是路途平坦不少,驢兒也吃飽了,驢車的速度很快就快起來。
身後的村莊越來越迷糊,王氏這才打開了話匣子:“這麼多獵物都是姜娴丫頭獵到的吧?我們村有個叫朱福生的也上山打獵去了,他就一直說姜娴丫頭打獵特别厲害,前幾天還抓到一個偷獵的賊,愣是敲打的偷獵賊賠償了每人一兩碎銀,可把朱福生高興壞了,到處宣揚姜娴丫頭的厲害呢!”
喬大山有些心虛,心想自家這老婆子為了娶到心儀的兒媳婦可真能吹啊!
他前天晚上回家以後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第二天一早還跑去朱家辟謠,朱福生還嘴硬說姜娴就是和母老虎一樣厲害,打獵本領一流,但這麼個母老虎嫁給誰家誰家就要遭殃!
他還和朱家父子好生吵了一架,一時嘴瓢還說了自家三郎要和姜娴相看的事情,讓朱福生父子倆不要再抹黑姜娴的名聲,否則他第一個不放過他們倆。
可是這一番話到了老伴嘴裡就成了誇人的話兒,真是說瞎話都不打草稿啊!
錢氏溫婉一笑:“老嫂子你過獎了,我們家娴兒也就是運氣好一點點,跟着我男人上山年頭久了自然成了經驗老道的人,不過這一點可愁懷我了,先前一說親的時候,男方那邊聽娴兒是個獵戶就打了退堂鼓,我那時候都後悔死了,早知道娴兒小時候就不讓她跟着我男人上山學習打獵了!”
“欸,大妹子,話可不能這麼說,女生能打獵,還能打獵得十分出色,這是姜娴丫頭的厲害啊,平時不顯山露水,你看這一到災年的時候,打獵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是不是!”
“那倒是,我家男人摔斷腿以後,家裡大小事都是娴兒一把抓,日子确實好過了不少!”錢氏臉上洋溢着驕傲。
姜順德和喬大山也互相聊了起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在這個寒冬臘月的坐驢車進城,絲毫都不覺得冷。
姜娴抱着懷裡的糖糖,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面一言不發的喬荀,喬荀目光平靜地看着驢車前方,餘光卻能瞥見姜娴母女一直盯着自己。
自大前天晚上談妥以後,喬荀心中其實有些忐忑姜娴會做出什麼決定,而那一抹倩影仿佛刻在自己腦海裡,這幾日總是時不時地冒出來。
導緻喬荀下意識地躲開姜娴的目光,實在是太炙熱令他心髒亂跳。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隻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好像要沖出來一樣。
忽然糖糖手中拿着的玩偶掉在車闆子上,是錢氏用碎布頭子做的一個娃娃,喬荀見狀兩個人同時彎腰拾撿。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那暖和柔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