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女子是村裡有名的朱寡婦,命裡克夫,一輩子寡婦命,先後嫁了三個丈夫都死了,第三個丈夫是村裡陳有為家的三兒子,因為腳先天有點問題從小就瘸,大家夥都喊他跛子。
跛子死了以後,陳有為家老娘也跟着去了,他們家就分了家。
如今朱寡婦自己一個人帶着四個半大的孩子生活,家中除了一個茅草房就隻有山腳邊上的兩畝三分地。
姜娴目光沉重,因為朱寡婦和陳四喜不一樣,那兩畝三分地就是她和四個孩子的命。
其實一個女人能經曆風言風語在村中堅強地活着,帶着四個孩子,哪怕光景這麼難,也沒有賣兒賣女就值得讓人欽佩。
而村裡這樣的困難人家比比皆是,大家夥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地多的不怕,地少的人家不是不想,是根本不敢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姜娴略微思索片刻,望向朱寡婦剛想做出承諾。
不患寡而患不均。
隻要答應了朱寡婦,那其他的人家都能找上來。
可這不是姜娴的職責,她幫忙是好心,不幫是本分。
一時間姜娴不知道如何回話。
裡正闆着一張老臉,及時開口:“你們一個個地有毛病嗎?人娴丫頭憑什麼賠給你們收成?這修溝渠是給她修的嗎?她隻不過是應了老頭我的邀請說句公道話,難道你們就想眼睜睜地看着明年又旱一年嗎?這修溝渠是全村的大事,是老頭我拍闆做主,不關娴丫頭的事。”
說吧,裡正直接沖着大家夥一招手,喊道:“現在全村人的老少爺們,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跟我來陳氏祠堂,咱們好好商議一下修建溝渠的事,到時候投票決定,不出事大家夥一起都共用溝渠的水,要不幸出事那就是咱的命不好,咱們認,全村一起想辦法扛過去災年就是,有什麼大不了的。”
裡正一招手,在場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跟着走了。
不多時就剩下十來個婦女,那朱寡婦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姜娴,什麼話也沒有說,背着背簍轉身牽着兩個孩子離去。
姜娴哀歎一口氣,都是窮惹的禍!
她突然想起來挖落葵薯的事情。
不過裡正已經帶着一大幫人走了,還是等回頭再去說吧,她不提出去挖,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那玩意能當飯吃,而且十分頂飽,關鍵還有點藥用價值,回頭挖點給陳郎中看他要不要。
一想到陳瑜疾,姜娴手掌心都疼。
兩世為人她啥時候被戒尺打過手掌心啊!不過嚴師出高徒,姜娴覺得陳郎中這個師父當得有模有樣,對糖糖而言是好事。
現下沒什麼事,姜娴溜達着回家處理獵物的皮毛去了。
一進院子,姜順德早已經在棚子底下處理早上打到的獵物,姜順德手持一把剔骨刀,刀法娴熟,很快就将一隻野兔子放血剝皮,将肉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晾曬着,冬天天寒肉一會就上凍,根本壞不了。
“爹!”
姜娴走進棚子喊了一聲,又下意識地盯着平日裡姜順德總是歪着半邊身子,閑置着一條腿兒,盡量不用手上的腿發力。
可今天姜順德站姿筆挺,兩條腿筆直的一點也沒有平時那松松垮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