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頁)

水仙盛着皇帝禦賜的轎辇,在浩浩蕩蕩的賞賜隊伍的簇擁下,經過狹長的宮道,最終緩緩停在了長信宮的門口。

她被宮人扶下轎的時候,轉身看了眼身後長長的賞賜。

雖覺得有些過于高調了,但一想到這些賞賜都要送到她的房裡,水仙又覺得這些金銀财寶即便有些高調,她也是能忍受的。

易妃早已得了消息,此刻正端坐在長信宮主位上。

午後的陰影籠罩在她的周身,似是壓下了她精心裝扮後的珠寶光澤,愈發顯得易妃臉色黑沉,眼神中透着破防的意味。

一擡接着一擡的賞賜經過庭院,不斷地擡進西配殿中。紫檀嵌螺钿的妝台、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的雲錦緞、閃爍着瑩潤光澤的珍珠簾

隔着些距離,易妃看着那顯然不符水仙位分的賞賜,惡狠狠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這賤婢!她怎麼敢!她怎麼配!

水仙被封常在已是奇恥大辱,如今竟以如此高調的姿态回到她的地盤!

那些賞賜,那些規格易妃隐約感受到了昭衡帝對她的無言警告。

在易妃隐在殿内陰影的憎恨目光裡,水仙款款而來。

她身上穿的是嶄新的天水碧宮裝,肩上披着月白暗紋披風,蜜合色的貂毛滾邊垂到裙邊,随着她的步伐輕撫過裙邊。發髻溫婉,上面沒有太多的奢侈裝飾,隻點綴了幾朵青藍色的絨花,以幾支羊脂玉簪固定。

三日精心靜養,不斷的補品滋養,讓她褪去了之前的蒼白病弱,眉眼間更添幾分被精心呵護後的嬌美之态。

水仙一步步走向正殿,入殿後對着端坐其上的易妃屈膝行禮。

“奴婢不,妾身水仙,給易妃娘娘請安。妾身蒙皇上恩典,得以回長信宮居住,特來拜謝娘娘昔日照拂之恩。”

“呵。”

易妃眸底冰冷,雙手覆在膝上,俯視着跪地的水仙。

“起來吧。”易妃冷冷掀唇,“如今你也是小主了,不必行如此大禮。本宮可當不起。”

水仙依言起身,姿态恭順:“娘娘永遠是妾身的主子。若無娘娘昔日提攜,妾身焉有今日福分?”

易妃摩挲着手上冰冷的紅包赤金護甲,冷笑道:“這福分,來得可真是巧啊。那日雪地裡,怎麼就那麼巧,讓皇上撞見了?”

她猛攥手心,“水仙,本宮從前倒真是小瞧了你這份心思。”

水仙裝作惶恐不安,連忙再次屈膝跪地:

“娘娘!妾身豈敢!聖上行蹤豈是妾身這等下人可以窺探的?”

她聲音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妾身若有半分算計之心,便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而已,張口就來罷了。

如若誓言真的有用,那窯子裡的大部分男人早就死絕了。

今日跪在發妻面前涕泗橫流賭咒發誓,明日便又出現在青樓尋歡作樂者,比比皆是,屢見不鮮。

易妃盯着她看了半晌,竟有些被她說服了。

是啊,皇上要去哪個宮,連她這個妃位都未必能提前知曉,何況一個賤婢!

她并不知道,水仙有着前世的記憶。

水仙記得宋常在拜訪易妃的當日,皇上恰巧來了長信宮,易妃将宋常在引薦給昭衡帝,那日也是宋常在的初次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