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衡帝得空去了一趟承明殿,翌日嚴嬷嬷就去了長信宮一趟。
很快,昭衡帝便收到了以易明為首的朝臣聯名上書。奏折直言皇上為江山社稷,當廣施雨露,以求皇嗣綿延,豈能獨寵一人?
彼時北境戰報頻傳,軍情緊急,昭衡帝正焦頭爛額,見朝臣竟有閑暇管他後宮之事,勃然大怒,在朝堂上将奏折狠狠擲于階下,發了好大一通火。
然而,雷霆之怒後,昭衡帝終究是帝王。
為平息物議,也為暫時堵住悠悠衆口,自那日起,他果然不再踏足承明殿,仿佛真的回到了雨露均沾的日子。
一時間,後宮風向陡變。
那些曾嫉妒得眼紅的妃嫔們,如今路過承明殿時,眼神裡都帶着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有些風言風語,時不時飄到水仙的耳朵裡,她卻置若罔聞。
水仙如今最要緊的是安胎,昭衡帝不來,于她反而是好事。
易貴春自協理六宮後,便将内務府幾個關鍵位置都換上了投靠之人。
送到承明殿的東西,肉眼可見地差了下去。
這日,長信宮正殿,易貴春端坐上首,接受着低位妃嫔的奉承。榮嫔尤為活躍,句句不離祺妃娘娘治宮有方。
水仙穿着顔色晦暗的宮裝,在一衆鮮亮妃嫔中顯得有些寒酸,但那張絕美的臉倒是提亮了宮裝顔色,捎帶着好似那黯淡的顔色都成了時興款。
她對着易貴春福了福,不解道:“祺妃娘娘,妾身有一事不明。近日内務府送到承明殿的份例,似乎與規制多有不合。炭火煙大難燃,衣料粗糙不堪”
水仙還沒說完,榮嫔便嗤笑一聲打斷了她:“貴人這話說的,你一個家生奴才爬上來的,以前在易府當差時,能用上什麼好東西?怕是連現在這些都不如吧?怎麼,一朝飛上枝頭,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倒嫌棄起主子娘娘的安排了?”
殿内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嗤笑聲。
易貴春端坐着,假意嗔怪道:“榮嫔妹妹,不可無禮。”
她看向水仙,語氣溫和:“水仙妹妹,榮嫔話雖直了些,道理卻是不錯的。皇上憂心國事,後宮姐妹自當體恤。些許用度上的削減,也是為了大局着想。你出身微寒,更應明白勤儉乃美德。”
易貴春夾槍帶棒道:“本宮知曉你驟然富貴,有些不适應,但也要學着适應宮中的規矩,莫要太過嬌氣,失了貴人的體統。”
殿内妃嫔紛紛附和,看向水仙的目光充滿了嘲弄。
水仙要的就是當衆羞辱,最好看見的人越多越好。
她眼圈微紅,低聲道:“妾身妾身明白了。謝娘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