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縮在角落,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坐牢這兩個字離自己有多近。
林家接到公安局通知送東西的電話後,才真正慌了神。
何丁香哭天搶地地趕到拘留所,隔着鐵窗看到女兒憔悴驚恐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忍不住又罵:“你這個死丫頭,你怎麼敢去推人家啊,你是瘋了嗎?那可是程家的姑娘!”
“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林婷婷隔着鐵窗死死抓住母親的手,涕淚橫流,“你快讓爸想想辦法,快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裡,媽,求你了。”
林父林大年,軍區政工部的一個小幹部,此刻在家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動用了所有能想到的關系,終于托一個在司法口有點門路的老戰友去打探消息。
老戰友很快回了電話,語氣凝重:“老林啊,這回麻煩大了,你閨女這事,是季家老爺子親自給市局打的招呼,要求依法嚴辦,絕不姑息。現在定性是涉嫌故意傷害,而且是升級處理的刑事案件了。”
“那邊咬得很死,就看程家那丫頭願不願意松口接受和解。她要是不和解…”
老戰友頓了頓,“婷婷這事,怕是懸了。”
林大年聽了這話,眼前一陣發黑。
自家出了個坐牢的女兒,他在部隊的前途就徹底完了,别說升遷,恐怕連現在這個位置都保不住。
更何況,對方是程康年的女兒,程康年在軍區的位置,分量可不輕。
挂斷電話,他氣得摔了話筒:“這個不争氣的東西,她知不知道程康年是什麼身份?他女兒再是從鄉下接回來的,那也是程家的孩子!”
“老林,你快想想辦法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何丁香哭哭啼啼地拽着他,“婷婷才十九歲,要是真判了刑,你在部隊還怎麼擡頭?”
林大年陰沉着臉,随後讓妻子去準備一網兜蘋果和罐頭:“現在去醫院。”
病房裡,貝米靠在病床的枕頭上,手裡翻着王媽從家裡帶來的舊雜志,剛才王媽回去做飯前,悄悄告訴她,說林婷婷這案子已經闆上釘釘成了刑事案件。
如果她這個受害人咬死了不松口,林婷婷就等着吃牢飯吧。
就在這時,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擡頭一看,一對穿着體面的中年夫婦走了進來,女人手裡還拎着一網兜蘋果和罐頭。
貝米眯了眯眼,這不是林婷婷的父母嗎?
“貝米,”何丁香幾步走到床邊,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聲音放得又軟又柔,
“聽說你受傷了,我和你林叔叔心裡真是過意不去,趕緊過來看看你,哎喲,瞧瞧這小臉白的,還疼不疼啊?”
何丁香嘴上說着關心的話,眼睛卻滴溜溜地在病房裡轉了一圈,确認沒有其他人在場後,笑容更熱切了幾分。
貝米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地看着他們:“謝謝林叔叔林阿姨來看我。”
林父在靠牆的椅子上坐下,腰闆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擺足了領導的派頭。
他沒看貝米,目光落在對面空着的病床上,像是來視察工作的,隻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聽到這話,何丁香臉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堆得更滿:“貝米,你看這事兒鬧的,婷婷那孩子從小被我們慣壞了,脾氣是沖了點,但她絕對不是存心要害你啊,她就是一時糊塗,昏了頭。”
“事情我們也了解了,就是同學間一點小摩擦,婷婷她還小,又是女孩子,名聲很重要。你看,我們讓她來給你好好道個歉,這是就算過去了行不行?醫藥費我們全包,再給你買點營養品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