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門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哎,那姑娘,等等。”
李靜回頭,隻見一個年輕的郵差手裡捏着一封信,從分揀室那邊跑過來:“剛到的,柳溝村來的,李靜收。”
李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跑過去,一把接過那封信。
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就是堂哥李建國的,她顧不上别的,立刻撕開封口,抽出裡面薄薄的信紙,急切地看了起來。
信不長,字迹也潦草,前面幾句是問候。
緊接着,堂哥寫到了她最關心的事:
「你讓打聽的貝米,村裡人都知道。那丫頭,在村裡就不怎麼合群,整天陰沉着個臉,跟誰欠她錢似的,性子怪得很。她娘走得早,病沒得,後來就跟着她外婆過活。去年她外婆也蹬腿了,就剩她一個人守着那破房子,過了有小半年吧。
那段時間,村裡人經常看見有個年輕後生往她家跑,叫馮順,隔壁村的。兩人走得可近了,有時候那馮順晚上都不走,村裡那些老娘們背後沒少嚼舌頭,說貝米是不是要跟了那馮順了。現在馮順那小子還沒娶媳婦呢,村裡人都說,他是在等貝米回去。」
信紙後面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家常話,李靜已經沒心思細看了。
她把這幾行關鍵的字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心髒在胸腔裡狂跳,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剛才的懊惱。
看完後,她回到剛才的書寫台,拿起櫃台提供的公用蘸水筆和信紙,手因為激動都有些抖。
李靜飛快地寫着回信,囑咐堂哥,務必把那個馮順的情況,還有村裡人怎麼議論貝米和他的,打聽得再詳細,再清楚些。
寫完,她仔細封好,貼足了郵票,随後遞進了郵筒裡。
做完這一切,李靜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走出郵局的大門,陽光似乎都變得格外燦爛,她擡起頭,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控制不住地綻開一個充滿希望的笑容。
終于,終于讓她抓到了貝米的把柄。
一個在鄉下不清不楚,跟男人牽扯不清的姑娘。
隻要把這封信,或者讓姑父無意知道信裡的内容,姑父那個老古闆,最看重名聲,知道貝米在鄉下是這麼個名聲,還能容得下她?
到時候,貝米在程家待不下去,季家那邊難道還會要一個名聲有污點的鄉下丫頭做媳婦?
李靜越想越覺得心裡那口憋悶了許久的濁氣散開了,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仿佛已經看到貝米被狼狽趕出程家的樣子,以及季家那扇金光大門在她面前徹底關閉的樣子。
她的機會,似乎也就在眼前了。
夕陽把程家小院的青磚地染成暖暖的橙紅色,貝米背着書包剛走過去,腳步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