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貝米傻眼了,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那點雀躍的小火苗噗地一下熄滅了。
心裡的小人兒氣得直跺腳:季延禮!你這個、你這個木頭,榆木疙瘩!她就是客氣一下,客氣一下你懂不懂啊!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瞥見前面駕駛座上馮飛那努力繃直卻依舊微微聳動的肩膀,硬生生把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當着司機的面,總不能撲過去抱着他胳膊搖吧?那也太…
最後,貝米憋着一口氣,腮幫子鼓了鼓,最後扭過頭,把臉轉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嘴巴撅得老高,幾乎能挂油瓶了。
用後腦勺對着他,肩膀繃得緊緊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開心的氣息。
季延禮看着她氣成包子的側臉,眼底那點笑意終于藏不住,徹底漾開。
李靜這一邊,她從軍屬大院出來直奔郵局。
“同志,柳溝村的信,李靜的。”她氣喘籲籲地扒在櫃台前,聲音都帶着顫音。
工作人員從一堆信件裡翻找片刻,遞過來一封蓋着鄉下郵戳的信。
李靜一把搶過,幾下就撕開了信封口,抽出裡面那張寫滿歪扭字迹的信紙,一目十行地掃視着。
「靜妹,信收到了。你打聽的事,哥幫你問得清清楚楚,貝米在村裡名聲就是臭,跟那個叫馮順的野男人不清不楚是真的,村裡人都知道,不過…」
李靜的心跳得飛快,狂喜的浪潮剛湧起一半,就被後面的話硬生生拍死在沙灘上。
「不過,哥按你說的,想法子去撺掇趙海了,讓他來首都找貝米,那小子慫包一個,死活不肯來,說什麼怕惹麻煩,怕貝米攀上的高枝兒他惹不起,哥也不知道他為啥這麼怕,還有,村裡那些老娘們嚼舌頭歸嚼舌頭,可說到底,誰也沒真堵在屋裡,看見他倆…呃…看見他倆幹那檔子事兒不是?都是瞎傳的。」
馮順不來?
李靜臉上的狂喜瞬間皲裂,最後扭曲成一種難以置信的憤怒。
她捏着信紙的手指驟然收緊,信紙被攥得皺成一團。
不來?他憑什麼不來?
她費盡心機打聽到這些,就等着這個關鍵人物跳出來,當着程康年和季家人的面,撕破貝米那層清高的皮。
現在人卻不來?那她手裡這些捕風捉影的證據,分量立刻輕了一半,程康年那種老狐狸,光憑幾句流言,未必會全信,更未必會跟季家撕破臉。
心口無處發洩的怒火直沖腦門,燒得她眼前發黑。
她站在郵局嘈雜的人群裡,胸口像堵了塊濕透的棉花,悶得喘不上氣。
精心策劃的捉奸戲碼,主角卻罷演了,這戲還怎麼唱?
“同志,你沒事吧?”旁邊一個等着寫信的大媽看她臉色發白,喘着粗氣,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聲音把李靜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失望,臉上挂起溫順表情
“沒事,謝謝您。”
這話剛出口,一個隐蔽的念頭在她腦海裡冒了出來。
馮順不來,這真相就不能由她這個知情人,用一種擔憂的方式透露給某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