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玉從随身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個精緻的鐵皮盒子,遞過來:“聽說你要帶隊去演習區,這是我做的杏仁酥,帶着路上吃吧。”
盒子很精緻,上面還系着根淺藍色的絲帶。
季延禮沒接,雙手依舊背在身後:“不用。”
“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甜食的。”梁成玉笑容不變,手也沒收回去,“八一年你住院那會兒,護士站的糖果你每次都要多拿兩顆。”
聞言,季延禮的眼神冷了下來:“現在不想吃。”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着明顯的疏離,“梁醫生很閑?醫院沒工作?”
這話已經相當不客氣了,就差直接說别在這兒礙事了。
饒是梁成玉涵養再好,被這樣當衆下臉,端着盒子的手指也微微收緊了些。
但她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季團長誤會了,我剛在這邊開完一個關于野戰醫療保障的協調會。會上領導安排我明天帶一支醫療小隊,跟着大部隊行動,負責演習期間的後勤醫療保障工作。”
季延禮眉頭皺得更緊了,但這是上級安排,他無權反對。
隻能生硬地點點頭:“知道了。”說完就要走。
“季團長,”梁成玉在身後又叫住他,聲音放松了些,“聽說你未婚妻也來了?鄉下來的姑娘,适應得了軍演條件嗎?”
季延禮腳步一頓,沒回頭,聲音比方才冷了幾分:“梁醫生,做好本職工作。”
說完大步離開,背影挺拔如刀削。
梁成玉站在原地,看着那個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
她低頭看了看包裡那個沒送出去的杏仁酥盒子,輕輕歎了口氣。
再擡頭,臉上又恢複了那副職業化的平靜表情,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後勤處。
臨時宿舍是間不大的平房,貝米剛把挎包放在硬闆床上,小石頭就在門外探頭探腦,聲音帶着點拘謹:“貝米同志,師傅說您要是安頓好了,就去面點房看看?”
“好嘞,這就來。”她應了一聲,理了理跑亂的麻花辮,跟着小石頭穿過幾排營房,走到盡頭一間飄着油脂香氣的大屋子前。
門楣上挂着一個掉了漆的小木牌:面點房。
剛推開門,陸師傅就聽見動靜轉過身,方臉上堆滿了笑:“哎喲,小貝同志,可算把你盼來了,”
他嗓門洪亮,幾步就跨過來,熱情地拉住貝米的胳膊肘,把她往屋子中間帶。
面點房挺寬敞,靠牆一排大竈台,中間幾張寬大的案闆。
幾個戴着廚師帽的人正忙活着,和面的,擀皮的,看蒸籠的。
陸師傅這一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來來來,大夥兒都停停手,”陸師傅拍拍手,“這位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專門請來指導咱們做新式點心的貝米同志,人家那手藝,絕了。”
“貝米同志好。”
“歡迎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