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鄭明成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剛才那男人看周鳳君的眼神,還有周鳳君那恨不得貼上去的親熱勁兒,怎麼看也不像是視察工作那麼簡單。
他嗫嚅道:“可可我剛才看你們倆他摟着你”
“摟着我怎麼了?”周鳳君眼睛一瞪,打斷他的話,語氣更加不耐煩,“那是社交禮儀,懂不懂?港島那邊的人都開放,這是表示親近!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都想些什麼龌龊東西!”
她看着鄭明成那一臉的狐疑和不甘,生怕夜長夢多,被那邊的張哥看出什麼端倪,連忙話鋒一轉,不給他繼續追問的機會:“行了行了!别說這些沒用的了!你不是回家找你媽拿錢去了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錢呢?拿到多少?”
被她這麼一提醒,鄭明成才猛地想起自己十萬火急的正事!
飯錢!
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剛才那點質問的勇氣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啟齒的窘迫:“鳳君我我媽她她讓我付飯錢,我錢不夠就那紅星飯店,吃了七十多”
“什麼?!”周鳳君一聽這話,音調也拔高了,“七十多?!鄭明成,你是不是瘋了?!你跟你媽吃頓飯,花七十多?!還要我給你墊?我哪有那麼多錢!”
她心裡那個氣啊!
那紅星飯店,她周鳳君自己都還沒舍得去吃過一次呢!
憑什麼讓鄭明成拿自己的錢去充胖子!
周鳳君越想越火大,恨不得指着鄭明成的鼻子罵他個狗血淋頭。
但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張哥正不耐煩地擡起手腕看表,那明晃晃的上海牌手表在路燈下閃着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不行,不能因小失大!
這條大魚可不能讓他溜了!
周鳳君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和不舍,咬了咬後槽牙,從自己那個精緻的小皮包裡,極其不情願地掏出一張嶄新的二十元大鈔。
這可是她這個月大半的生活費了!
她把錢塞到鄭明成手裡,臉上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拿着!就這二十了!鄭明成我可告訴你,這錢算我借你的,下個月你發了工資,必須一分不少地還給我!聽見沒有?!”
鄭明成捏着那張二十塊錢,心裡五味雜陳,他明明看到周鳳君包裡有幾張一百元,而且他每個月給她的錢也不少了,現在二十元還說借
“這也不夠啊”他小聲應道。
“我管你!”周鳳君不耐煩地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别在這兒杵着礙我的眼,耽誤我陪老闆視察工作!快走!快走!”
說完,她也顧不上鄭明成什麼反應,轉身就快步朝着那位地中海走去,臉上瞬間又換上了那副甜得膩人的笑容。
那地中海男人顯然很受用,肥厚的手掌順勢就攬上了周鳳君的細腰,兩人親親熱熱地相攜着走進了電影院的旋轉門。
鄭明成魂不守舍地走到謝冬梅跟前,他把口袋裡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幾張皺巴巴的零錢,簇擁着那張嶄新的二十元大鈔,攤在手心裡:“媽我我就這麼多了。”
那二十塊,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