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謝冬梅收回了手。
陳硯君幾乎是整個人都撲了上去,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隻能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絕望又期盼地看着她。
謝冬梅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門外。
“出來說。”她的聲音很輕。
陳硯君僵硬地轉身,跟着她走到了院子裡。
院風一吹,帶着幾分涼意,讓他滾燙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點。
謝冬梅站定在院中的那棵樹下,也不看他,隻是淡淡地開口。
“你爸這病,不是一天兩天了。”
“是心病,常年郁結,五髒六腑都虧空了。這次是急火攻心,把他身體裡最後那點底子都給掏空了,是油盡燈枯的相。”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子,狠狠砸在陳硯君的心上。
“油盡燈枯”他喃喃地重複着這四個字,身體晃了晃,高大的身軀像是随時都會垮掉。
‘撲通’一聲!
這個在道上跟人拼刀子都沒眨過眼的漢子,再一次,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這次不是羞愧,不是後悔,是徹徹底底的絕望。
“大夫!”他往前膝行了兩步,一把抓住了謝冬梅的褲腳,那力道,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嘶啞、破敗,帶着濃重的哭腔。
“我不是人,我混蛋,我畜生!都是我氣的他!隻要你能救他,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給你當牛做馬!我給你磕頭!我把命給你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