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羔子!”鄭明成的火氣一下就頂上了腦門,他眼睛裡瞬間布滿了兇光,“反了天了他!人呢?他現在在哪兒?老子今天不把他第三條腿打斷,我就不姓鄭!”
說着,他轉身就去抄牆角那把被鄭愛國扔下的高粱掃帚。
“站住。”謝冬梅冷冷地開了口。
他動作一僵,回過頭有點不服氣:“媽!鄭明安都敢動手搶東西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謝冬梅沒理會他的叫嚣,反而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嘴上,在他張嘴說話時,一點金光一閃而過。
“行了,”她淡淡地轉移了話題,“鑲金牙了?哪來的錢?”
“啊?”鄭明成下意識地用舌頭舔了舔那顆新鑲的門牙,氣勢頓時弱了半截,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苦笑。
“就周鳳君,她把之前欠我的錢還了。”
“她哪來的錢?”謝冬梅追問道。
鄭明成臉上的表情更不自在了,他躲開母親的視線含糊地說道:“就那地中海幫她把欠的債還了”
“地中海?”謝冬梅有些疑惑不解,“她倆不是鬧掰了嗎?”
“我哪知道!”鄭明成被問得心煩意亂,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煩躁地從夾克口袋裡摸出一包‘大前門’,磕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掏出個打火機點燃了。
一縷青白色的煙霧,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那張帶着幾分痞氣,又透着幾分茫然的年輕臉龐。
那縷青白色的煙霧才剛升起,就被一隻手揮散了。
鄭明成叼着煙,不耐煩地擡眼,正對上謝冬梅那的眼睛。
她的目光沒停留在他那張痞氣的臉上,而是直直地落在了他掏煙時帶出的褲兜上。
褲子右邊的口袋整個翻了出來,白色的襯布上,一道長長的口子赫然在目,線頭都毛了邊像一張咧開的嘴。
“過來。”謝冬梅緩了緩語氣。
“幹啥?”鄭明成含糊地應着,下意識地想把褲兜塞回去。
“褲子脫了。”
“噗——”鄭明成一口煙沒吸穩,嗆得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眼淚都出來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媽,臉上那點玩世不恭的笑意徹底僵住,換上了一抹荒誕的紅暈,“媽!你沒說錯吧?當着我爸和我三哥的面,這這不好吧?”
他嬉皮笑臉地想把這事兒糊弄過去。
“讓你脫你就脫,哪來那麼多廢話。還是想讓我幫你?”鄭愛國在一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後腰的傷都跟着一抽一抽的。
鄭明禮則是低着頭,假裝在研究地上的裂縫。
鄭明成臉上的血色湧了上來,比剛才被嗆到時還紅。
他狠狠地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腳尖碾滅,嘴裡嘟囔着:“行行行,我怕了你了”
他幾乎是逃一樣地沖進了自己那間小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