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一刻。
八點二十。
鄭愛國心裡的那點僥幸越來越大,他剛想開口說“要不咱回去吧”,眼角餘光就瞥見了一個熟悉又鬼祟的身影。
鄭明安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頭發亂糟糟的,賊眉鼠眼地縮在巷子口,探頭探腦地往鄭家大門的方向張望。
确認了周圍沒人,他才貓着腰,像隻耗子一樣,貼着牆根溜到了自家門口。
他從兜裡摸出一截細鐵絲,熟練地插進鎖眼裡,搗鼓起來。
鄭愛國手裡的豆漿碗落在桌上,溫熱的豆漿灑了他一褲子,他卻毫無所覺。
他的肩膀徹底垮了下去,渾濁的眼睛裡,最後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這個不争氣的東西”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裡是徹骨的失望和心痛。
鄭明禮和鄭明成兩兄弟,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們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想過鄭明安會良心發現,可他們萬萬沒想到,他真的敢!
他真的敢像個賊一樣,撬開自己家的門!
鄭明成捏着筷子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謝冬梅放下筷子,擡起眼,平靜地看着那個溜進院子,然後小心翼翼帶上院門的身影。
孫衛民端着豆漿碗的手懸在半空,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他心裡直打鼓。
這鄭明安,街裡街坊誰不知道?
出了名的賭鬼,三天兩頭被謝姨拿着掃帚追着滿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