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依舊靜悄悄的,連一絲燈光都沒有。
“壞了,”鄭愛國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看樣子他不在家。”
“陳硯君”謝冬梅懊惱地一拍腦門,“他之前給過我一個電話号碼!我給忘了!就放在家裡床頭櫃的抽屜裡!”
“那那咱們現在回去拿?”鄭愛國問。
“太慢了!”謝冬梅急得在門口直轉圈,“這一來一回,黃花菜都涼了!”
她停住腳步,擡頭死死盯着面前那堵半舊的青磚高牆。
她扭頭看向鄭愛國,命令道:“老鄭,你,翻牆進去!”
“啥?”鄭愛國吓了一跳,臉都白了,“翻牆?冬梅,這可是私闖民宅啊!讓人看見了,是要被抓起來的!”
“抓什麼抓!”謝冬梅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人命關天的時候了,你還管這些!陳老先生在裡頭住着,我上次見到他家有固話,他肯定有陳硯君的電話号碼!你進去就說我找他有急事!快去!”
鄭愛國看着妻子再想想還在狼窩裡的親閨女,心一橫,牙一咬。
他搓了搓手,在牆根下找了個落腳點,笨手笨腳地往上爬。
他人老實,力氣卻不小,手腳并用地扒着牆頭,吭哧吭哧地翻了進去。
沒一會兒,院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接着,厚重的院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陳老披着件外衣,手裡還拄着拐杖,身後跟着一臉緊張的鄭愛國。
“謝大夫?”陳老看到門口焦急萬分的謝冬梅,有些驚訝,“這麼晚了,這是出了什麼事?”
謝冬梅一步跨進門檻,也顧不上客套了,語氣急迫得像要燒起來:“陳老!救命的事,十萬火急!我必須馬上聯系上硯君!他給我的号碼,我給落家裡了!”
陳老一看她這神情,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他二話不說,拐杖往地上一頓,沉聲道:“進來!用家裡的電話打!”
謝冬梅一腳踏進門檻,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勻,直奔着堂屋裡那張方桌上的紅色電話機就去了。
那是一部當時頂時髦的按鍵電話,機身旁邊就用透明膠帶貼着一張發黃的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一串數字,正是陳硯君的電話号碼。
她也顧不上跟陳老客套,一把抓起話筒,指尖帶着一絲顫抖,飛快地按下一連串按鍵。
“嘀…嘀…嘀…”
聽筒裡傳來沉悶而規律的等待音,每一聲都像一把小錘子,敲在謝冬梅繃緊的神經上。
沒人接。
她把話筒摁了回去,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不等鄭愛國和陳老開口,又立刻抓起話筒,重新撥了一遍。
這一次,隻響了兩聲,電話立馬接通了。
與此同時,城西的‘夢巴黎’舞廳裡,震耳欲聾的迪斯科音樂正轟炸着每一個人的耳膜。
五顔六色的旋轉燈球在煙霧缭繞的空氣中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舞池裡年輕的男男女女正随着節拍瘋狂地扭動着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