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冬梅扶着陳老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卻沒坐。
她深吸一口氣,擡頭看着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
“陳老,這事說來話長,也實在是家醜。”
陳老見她神情凝重,也收起了臉上的随和,正色道:“謝大夫,你救過我的命,有什麼難處,但說無妨。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一定幫忙。”
謝冬梅的眼圈又紅了,她搖了搖頭,把剛剛在顧家那裡聽來的關于鄒家村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從村口的大狼狗,到夜裡進出的神秘卡車,再到那些行事詭異、滿身戾氣的村民。
陳老聽得眉頭緊鎖,手裡的拐杖無意識地一下下輕點着地面。
“這這聽着不像是個正經村子,倒像個黑窩點。”
“就是個黑窩點!”謝冬梅咬着牙,“陳老,我不瞞您。我之所以這麼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個窩點捅破,不是為了别人”
她停頓了一下,喉嚨裡像是堵了塊石頭,聲音哽咽了:“是為了我的親閨女。”
“什麼?”陳老愣住了。
謝冬梅閉上眼,一行清淚從緊閉的眼角滑落:“當年在醫院裡,我的女兒被人給換了。現在在鄒家村裡受苦的那個叫馮招娣的女娃,才是我謝冬梅的親骨肉!”
陳老聽完渾身一震,手裡的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
“謝大夫”他張了張嘴,聲音幹澀,“朗朗乾坤,她們怎麼敢!”
“有什麼不敢的。”謝冬梅抹掉眼淚,“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那那招娣她在那個村裡會不會”鄭愛國有些不敢想下去。
“先别慌!”陳老沉聲喝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陳老轉向謝冬梅,目光銳利:“等硯君回來。他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過交道,鄒家村是個什麼底細,他要是都問不出來,那他也趁早别混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這把老骨頭雖然不中用了,但還有幾個老夥計,我等下就托人去打聽打聽,多條路子總是好的。”
謝冬梅看着陳老,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陳老,大恩不言謝。”
三人正說着,院門外傳來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往裡跑
陳硯君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他身上那件時髦的夾克衫敞着懷,額頭上、鼻尖上全是細密的汗珠,連頭發都被汗水浸得一縷一縷的,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他一眼就看到了屋裡的三個人,視線在父親身上掃過,見他安然無恙,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大半,随即立刻轉向謝冬梅,聲音急得都變了調:“謝大夫!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謝冬梅看着他滿頭大汗、焦急萬分的樣子,心忽然就軟了一塊。
她轉身走到桌邊,倒了滿滿一杯涼白開,遞到陳硯君面前。
“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她的聲音,比剛才平穩了許多。
陳硯君愣了一下,看着遞到眼前的杯子,二話不說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他用手背抹了把嘴,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謝大夫,您說吧!我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