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思緒收回,她命下人賜了座,又端來了上好的碧螺春。
“母後可好些了嗎?”
皇後點頭道,小産之後,她氣色很差,
“前幾日你尋來的那張方子不錯,我吃着,這幾日倒覺得有些精神了。”
“母後早日安好,父皇和兒臣才能放心。”
皇後聽着他冠冕堂皇的客套話,心裡實在覺得凄涼,話音一轉道,
“聽聞上月你查抄禦史張家,拿人下獄時竟将大房的媳婦生生吓死了,可有這回事?”
裴青州略一垂眸,
“母後容禀,是那婦人口中大嚷大叫,推搡官兵,執意不聽勸告要跑,兒臣無奈之下命底下人掌嘴,未想到她已有兩月的身孕,動了胎氣,一屍兩命。”
“兒臣已抄了佛經百卷,自悔罪過。”
他的語氣淡薄,這悔意聽着并不真切。
皇後其實也明白,張家落敗,一家子流放,懷着胎兒的婦人大抵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物傷其類,還是歎了口氣,
“你又如何不知她是淑娴妃的侄女,富貴窩裡長大的女孩兒如何沒有幾分脾氣,扣下人等着淑娴妃發落就是,何必去做這個惡人。”
裴青州道,
“兒臣隻為父皇辦事,今日寬限了她,來日就有旁人,豈不是要讓父皇為難,兒臣情願背這個罵名。”
皇後搖了搖頭,
“太子侍母至孝,你就不怕?”
淑娴妃雖不是最為受寵,但有幸生下了長子,又因仁厚純孝深得皇帝歡心,因此早早就被立為太子。
這後宮之中,淑娴妃幾乎是與皇後平起平坐,哪有人敢這樣公然與她為敵。
裴青州并無多餘神色,
“兒臣是大烨的皇子,自然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母後不必勞心。”
說到最後,他的話幾乎生硬如鐵,刺得皇後心底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