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打了水來伺候他淨手,見指縫中有血,賀晨芝又想起那具女屍。
自己派人多番訪查了謝家的鋪子,表面來看,并無異樣。
因為怕驚動了謝皎皎,他隻能慢慢地查,那些謝家家眷,府兵,他正在一個個地打探行蹤。
想來,這幾日也該有結果了。
隻是,他該怎麼和謝皎皎說起此事呢?他知道她菩薩心腸,平素是連隻螞蟻也舍不得踩死的,若她知道自家表兄手染鮮血,該會有多麼心痛呢?
賀晨芝不忍心。
或者,他也可以選擇到此為止,眼下無人報官,可見這女子生前也是個無人在意之人,不如以懸案結尾,将人一把火燒個幹淨。
他日就算有人再追究此事,已經全無對證。
這汴京如此之大,就算有人失蹤,也如大海撈針一般難找。
“大人,咱們該走了,”
雲帆挑簾入内,恭敬垂首,
“轎夫在門外候着,怕要誤了時辰。”
賀晨芝用薄荷腦揉了揉太陽穴,将無關思緒全部壓下,理了理衣裳,登了轎子往内中去了。
禦軒宮,婢女們正侍候皇後梳妝,内官來報,說伯爵府公子前來觐見。
皇後勻了勻自己口脂,吩咐讓人進來。
賀晨芝入内,皇後素喜豔麗,昔日室内鮮豔的陳設卻全部換做素色,知道皇後小産後心情必定不好,因此越發恭謹。
請過安後,又代謝皎皎請罪,說賀家倍沐皇恩,上下無人不心懷感恩,隻是謝皎皎體弱,這才未來請安。
皇後略加體貼幾句,叫人賜了座。
賀晨芝與皇後素無往來,兩人雖有些親緣,但也隻是君臣之誼。
因此這下對坐,賀晨芝隻是尋些無傷大雅的奉承話來說,譬如誇贊屋内的布置清新雅緻雲雲。
閑談之間,他注意到皇後案上的一副“喜上眉梢”小屏風,紅梅掩映,一隻喜鵲正盈盈立于枝頭,昂首鳴啼。
顔色鮮亮,與窗外的雀鳥叽叽喳喳相映成趣,看得人心情甚好。
賀晨芝正欲誇贊,看着那屏風上的細密針腳不由愣住。
針距勻稱,排線緊密,他看着十分眼熟。
“賀家哥兒,殿下正在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