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第一反應,是斥責,斥責過後,又是心驚。
現下汴京确實多發豆疫,若說是被傳染上,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顧雪嬌明明這段時間都沒有出去的啊?
但是,女兒家身子弱,本來就容易生病的,更何況顧雪嬌前幾日還病着。
身體沒有完全恢複,若是染上豆疫,隻怕兇多吉少。
“叫郎中!立刻給我去叫郎中啊!”
顧将軍半夜被驚醒,嗓子還是啞的,但不妨礙他喊得大聲。
“奴婢已經去了,周大夫馬上就來,奴婢讓她趕快給姑娘診一診脈。”
“周大夫也不行,你立刻吩咐小厮去外頭,多請幾個郎中過來。”
葉春答應下來,又攔住将軍和夫人,
“将軍,夫人,為防萬一,您還是帶個面罩再進去,若是姑娘真有什麼,将軍和夫人千萬别被傳染了才好。”
顧夫人點頭,不由高看了她一眼,從前覺得這丫頭粗粗笨笨的,如今經了一番調教,人倒是伶俐起來。
待大家到了顧雪嬌的房中時,周醫女已經在那兒了。
她圍着厚厚面罩,隔着簾子,替她把脈。
顧将軍和顧夫人站在外頭,心裡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顧夫人更是雙手合十,口中不住地念佛。
當年喪女時,心裡的滋味又被勾起來,她想起那個小小的孩子躺在她懷中時,也是渾身發着熱,嗓子已經哭不出聲了,但嘴巴還在一動一動地叫她母親。
失去至親的滋味,她不想再嘗。
顧雪嬌雖然從前有些不得她喜歡,但她叫自己一句母親,自己到底有無盡到做母親的職責。
她十分悔恨,從前,就應當再疼她一些的。
想到她剛來時候的樣子,瘦瘦小小的,心裡明明很害怕,卻還是很規矩地叫了她一句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