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漫長的盤問。
賀晨芝從繡衣司出來時,裡衣已經濕透了。
他自認對于審訊的手段了解不少,但是,在裴青州面前,還是被攻得節節敗退。
他不得不承認,繡衣司這麼多年手段殘忍,但仍舊可以屹立朝廷不倒,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試圖尋找自己的回答有無破綻之處。
裴青州問了他很多問題,包括兩具女屍的身份,以及家宅中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這些都不要緊。
隻是,賀晨芝沒有想到,裴青州居然連他扣下一份卷宗的事都知道,這可是隻有刑部的上層官員才了解的事。
賀晨芝敏銳地猜到,刑部必定有自己的心腹落入了裴青州的手中。
所以裴青州今日才會這樣笃定地敢将他找來。
好在被問及未能及時結案的原因時,賀晨芝反應很快,他聯想到今日遇見的南野人,順勢将禍水東引。
南野人練邪功,從前有以人腦漿為藥引的惡心行徑,所以無頭女屍是否與他們牽連上關系,賀晨芝不敢下結論。
故而扣下,觀察是否有相似的案件。
至于為什麼沒有上報朝廷,他解釋為不想驚動南野在汴京中的探子,故而按下不發。
裴青州對他的回答未置可否,沒有再繼續追查,可以理解為相信了他的話,當然,也可以理解為緩兵之計,讓他放松警惕,再犯更嚴重的錯誤。
如今邊境太平,官家對于朝中手握重兵的武将們看察很嚴,因此,賀晨芝不認為裴青州會閑到有時間去了解刑部的細微小事。
他為什麼對自己下手,賀晨芝是想不明白的。
或許,繡衣司在下一盤大棋,而自己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他覺得腦仁生疼。
上了轎子,他忽地想起來,今天若非發生了這個變故,他本來是應該去顧家求親的。
想到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顧雪嬌。
他眼神微微地閃爍了一下。
他一度以為,她對自己的特别感覺是錯覺,現在看來,可能自己并沒有想多。
她身上,有一些不屬于顧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