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臉色十分難看。
一連幾日來喝了不少的藥,她卻覺得身體一日比一日的差。
現在連下床走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倚着床上的小幾,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灰心。
操勞了大半輩子,才在伯爵府熬出了一些地位,可是眼下,兒子為了一個小娘跟她鬧,兒媳出身高門顯貴,對她也隻是規矩守禮,并沒有謙卑細緻的照顧。
她想起從前自己房中總是熱熱鬧鬧的,每每入冬入夏,都有人會依據她的體質調配膳食,心煩之時,也總能有些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
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到底哪一步做錯了呢?
她昨夜昏睡之際,竟然久違地夢到了林緒瑤。
被打入囚牢之際,她跪在自己跟前,哀求她去向賀晨芝求情。
其實,以她對林緒瑤的了解,她是相信她的,況且她手中也有些證據,或許可以證明林緒瑤的清白。
但是,她很清楚兒子對于謝氏的愛慕,她也犯不着為了一個小小妾室屈尊降貴地去求情,她下意識地便将她踢到了一旁。
按照她的了解,林緒瑤多半會委曲求全,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會想辦法保全自己,到時候,待兒子對她的怒意消散幾分,她會以讓她侍奉為由,讓她回來的。
可是,夢裡的林緒瑤被她踢開以後,并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委屈地爬到一旁繼續哀求哭泣。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好似淬毒,那樣陰森冷漠,她站在遠處,就那樣端端地望着她,
她的朱唇輕輕地開阖一下,吐出短短的一句話來,
她問她,
“賀夫人,為什麼?”
賀夫人驚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剛才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想問她為什麼不叫自己母親了。
她若是還在賀府,帶着賀麟钰在她膝下承歡,自己的病,就不會拖這麼久還沒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