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添枝加葉地描繪着穆玄澈的“關切”與“震怒”。
雲嫔靠在織金引枕上,聽着翠香的描述,眼中那份得意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暈染開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此事好在有驚無險,讓那賤人再也翻不起浪!”
“娘娘說的是!那孟氏不過是隻上不得台面的野山雞,拿什麼跟娘娘您比?這次栽了,那是老天爺開眼,報應不爽”
主殿内,壓抑而暢快的低笑聲,如同毒蛇吐信,在寂靜的夜裡彌漫開來。
側殿。
寶珠伺候邢煙卸下钗環,她卻毫無睡意。
燭火搖曳,在她沉靜的眸子裡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雲嫔的手段,她早已領教。
孟答應誠心修好反被構陷,那所謂的“求子丹”确實有貓膩,但絕不足以讓雲嫔“暈厥瀕死”。
唯一的解釋,便是雲嫔不惜以身作餌,自導自演了一場苦肉計。
而這場戲,最刺痛邢煙心的,是穆玄澈的反應。
身為帝王,他不查不問,不聽辯解,甚至不交慎刑司,隻憑雲嫔的暈厥和自己的“直覺”,便雷霆萬鈞地定了孟答應的罪。
所謂君恩,原來如此浩蕩,卻又如此廉價易逝,來去如風,全憑帝王一念。
“小主,”小鄧子悄無聲息地溜進來,低聲道,“主殿那邊,有新動靜了。”
“說。”
邢煙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明日一早,雲嫔娘娘便會去求皇上,允準侯夫人入宮探望”
邢煙眸光微凝,心中了然。
該來的,終究要來。
她轉向寶珠,聲音沉靜無波:“之前交代你的事,都辦妥了?”
寶珠用力點頭,眼中閃着精光:“奴婢謹遵小主吩咐,已讓夫人将花神婆四月半必至城隍廟的消息,不着痕迹地散了出去。據回報,侯夫人确實去了。”
邢煙聞言,細長的眉眼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一道銳利的寒芒在她眼底深處飛快閃過,快得如同錯覺。
棋盤已布,棋子已動。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