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這聲音,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影,如一朵在暗夜中驟然盛放的海棠,帶着灼人的豔色和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精準地“飄”到了他的身側。
是雲嫔。
她顯然是精心妝扮過,鬓邊簪着新摘的、猶帶夜露的牡丹花,花瓣的嫣紅與她飽滿欲滴的唇色相映成輝。
身上那件水紅色繡金線牡丹的宮裝,在殿内殘存的燭光下流淌着奢靡的光澤。
她那雙精心描畫過的鳳眼,此刻盈滿了毫不掩飾的驚喜與傾慕,仿佛穆玄澈的到來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恩賜。
她伸出的手,柔弱無骨,帶着溫熱的體溫和一種刻意的、讨好的力度,不容拒絕地、緊緊地挽住了穆玄澈尚的手臂。
指尖甚至帶着一點不容忽視的力道,像是怕他掙脫。
随即,她整個人便如藤蔓找到了依附的大樹,柔若無骨的、幾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依偎了上來。
那飽滿溫軟的豐盈隔着薄薄的衣料,緊緊貼着他的手臂,傳遞着一種充滿暗示性的溫熱和壓迫感。
“臣妾方才在燈下給皇上繡着荷包,心想着皇上日理萬機,不知何時才能得空”
她仰起臉,下巴微微擡起,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吐氣如蘭,聲音更是揉進了十二分的甜膩與委屈,尾音拖得長長的,帶着鈎子。
“沒想到,皇上竟惦念着臣妾,親自過來了臣妾真是歡喜極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計算過,既要表達思念,又要彰顯自己的“賢惠”,更要強調這“意外之喜”是皇上的恩寵。
她身上那濃郁的、屬于上等牡丹花露的香氣,帶着強大的、帶着侵略性的氣息,瞬間将穆玄澈包裹。
這香氣與邢煙身上那若有似無的、仿佛雨後青草般的冷香截然不同。
甜膩得讓他心頭那股淤堵感更甚,甚至隐隐有些發悶。
穆玄澈張了張嘴,本想說點什麼,可雲嫔竟沒給他機會。
她用力地挽緊穆玄澈的手臂,幾乎是将他往自己的寝殿裡帶。
“臣妾得了兩罐新茶,皇上快随臣妾進來歇歇吧。”
她巧笑倩兮,聲音裡的歡喜幾乎要溢出來,帶着不容置疑的、女主人的姿态,牽引着還有些恍惚的穆玄澈離去
側殿。
寶珠隐在窗棂的暗影裡,屏息注視着外間的動靜。
“小主,”她蹑足回到床前,聲音壓得極低,“您真是神了!皇上果然來了!而且真被雲嫔娘娘請走了!”
帳幔深處,邢煙倚着床頭,未置一詞。
唯有一雙眸子,在無邊的黑暗中,亮得驚人,如同淬了寒星的冷玉。
“嗯。”
她隻輕輕應了一聲,聲音在寂靜裡清晰而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