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煙咽下口中最後一點雞肉,臉上沒有任何意外,隻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都給我聽着!”
寶珠深吸一口氣,聲如洪鐘,瞬間蓋過雜音。
“想吃的,立刻排好隊!老的在前,小的在後!誰敢亂擠,誰敢搶——”
她揚了揚手中的雞骨頭,骨尖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寒光。
“一口也别想吃上!”
死亡的威脅和食物的誘惑交織成強大的驅動力。
方才還混亂不堪的瘋婦群,竟在短暫的推搡和低吼後,爆發出一種求生本能驅使下的秩序。
她們互相拉扯着,跌跌撞撞,最終在寶珠面前歪歪扭扭地排成了一條長龍,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散發着緻命香氣的包袱。
烤雞僅剩一隻,饅頭也有限。
寶珠撕下烤雞,仔細分成盡可能多的小塊;又将饅頭掰開。
她走到隊伍前,将食物依次放入那些伸出的、布滿污垢和傷痕的手中。
每一個接到食物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立刻蹲下或直接癱坐在地,用盡全身力氣将食物塞進口中,瘋狂地咀嚼、吞咽,發出野獸般的嗚咽和滿足的哼唧。
整個冷宮隻剩下令人心悸的咀嚼聲。
吃着吃着,突然,隊伍中一個頭發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婦動作慢了下來。
她看着手中沾了泥土的饅頭碎塊,渾濁的老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點亮了,又迅速被洶湧的淚水淹沒。
“嗚嗚嗚”
一聲壓抑到極緻、仿佛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悲鳴,從她喉嚨裡溢出。
這哭聲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了連鎖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