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半掩,邢煙睡得正沉,面容在熹微晨光中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離,顯出幾分難得的恬靜柔軟。
他目光沉沉地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低聲對侍立一旁的寶珠吩咐:“今日,讓她留在此處好生歇息。”
寶珠得了恩旨,得以入内伺候,早已在屏風外靜候多時。
邢煙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沉實,仿佛連月來緊繃的筋骨都在這份溫軟中徹底舒展開。
意識回籠時,隻覺通體舒泰,慵懶得不願動彈。
“小姐,您可算醒了!”
寶珠見她睜眼,立刻笑盈盈地趨前,一邊麻利地挽起帳幔,一邊絮絮叨叨地回禀。
“皇上吩咐了,讓您安心歇在東暖閣,不必回青岚居。奴婢這就伺候您梳洗。黃院判已在殿外候着,皇上特意囑咐他來給您請個平安脈。”
邢煙在寶珠的攙扶下坐起身,任由她侍弄。
一絲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悄然攀上她的唇角。
冷宮之苦,自是煎熬。
然而,這步以退為進的險棋,終究是在穆玄澈心中種下了一顆名為“愧疚”的種子。
她深知,帝王之心,愧疚便是最牢靠的繩索。
唯有這份愧疚,才能催生他源源不斷的彌補與付出。
而她所求,正是這因虧欠而滋生的、獨一無二的、難以替代的恩寵。
“餓了。”
她捂着因空虛而微微作響的腹腸,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