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小兒子,姜母臉上剛緩和一點的神色又垮了,歎着氣。
“燒是退了,可醫生說嗆水太厲害,得了肺炎,得住院。還有他那腿本就走不利索,在河裡泡了那麼久,寒氣都進骨頭裡了,醫生說,怕是得在床上躺幾個月,動都不能動了。”
這話一出,桌上連扒飯的聲音都沒了,隻剩下張如玉微弱的歎息。
一頓飯就這樣壓抑的吃完了。
吃完飯,張如玉和曉雨在廚房收拾。
白瑜昕沒回屋,走到了院子裡。
姜振東蹲在屋檐下,昏黃的燈光拖出長長的影子。
他手裡拿着一把豁了口的鋤頭,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地磨着,刺啦刺啦的,很有規律。
白瑜昕走到他跟前,蹲了下來。
磨刀的聲音停了。
姜振東擡起頭:“有事?”
“嗯。”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振東,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她看着他手裡的鋤頭,慢慢說:“我聽媽說,振南的腿要養好久。他年紀小,本就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整天躺床上,人要悶壞的。”
姜振東沒出聲,手裡的鋤頭卻攥緊了些。
“我在縣城招待所的時候,見過城裡幹部用過一個東西叫,叫輪椅。就是個帶轱辘的椅子,人坐上去,用手推着輪子自己就能走。要是咱們能給振南弄一個,他就能自己出屋曬曬太陽,在院裡轉轉,對他養病,對他那心情都有好處。”
輪椅?
姜振東手裡的動作停了,擡起那雙深邃的眼,裡面盛滿了探究。
這個東西他隻在鎮上衛生院的宣傳畫上見過,是個稀罕玩意兒。
他怎麼不知道,他這個連活都懶得幹的媳婦,還會這些?
“你會做這個?”姜振東眼眸微眯,緊緊盯着她。
白瑜昕的心跳漏了一拍,對上他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她意識到,三言兩語怕是糊弄不過去。
她索性豁出去了,迎着他的目光,點了點頭:“以前在招待所的時候,見過圖紙,也聽老師傅念叨過幾句。那時候我沒往心裡去。”
說到這,她頓了頓,垂下眼,話裡帶着幾分自嘲和坦誠:“那時候我一門心思想着走,哪裡會把這些事告訴你?總覺得跟你,跟這個家,都是暫時的,沒必要說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