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工地上發生的一幕幕,又在他腦海裡回放。
她擋在他身前的樣子,她跟王工頭對峙時那股不饒人的勁兒
一個念頭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
“今天在工地,”他忽然開口,打破了屋裡的安靜,“你怎麼知道王工頭克扣工錢?”
白瑜昕握着鉛筆的手,倏地一頓。
她心跳漏了一拍,腦子裡嗡的一聲。
來了!
這個問題,她早就料到他會問。
可真到了這一刻,她還是緊張得手心冒汗。
原主那個戀愛腦,滿心滿眼都是縣長家的兒子,對姜振東這個丈夫漠不關心,連他一個月拿回家多少錢都懶得記,又怎麼可能知道工頭在其中做了手腳?
她要是說實話,不就等于承認自己不是白瑜昕了嗎?
腦子飛速運轉,她擡起頭,對上姜振東那雙探究的眼,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坦然一些,甚至還擠出一個有點得意的笑。
“我哪兒知道啊。”她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我就是看他跟沈建興那種人混在一起,一副狗腿子的嘴臉,就猜他們肯定官官相護,不是什麼好東西。”
“再說了,你每天起早貪黑幹的都是最累的活,拿回家的錢卻那麼點,我就是心裡不忿,想詐他一下,給他個下馬威,讓他以後不敢再欺負你。”
她說到最後,還撇了撇嘴,一副我就是運氣好的表情。
“誰知道他那麼不經吓,做賊心虛,自己全招了。”
姜振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可她的眼神清澈又坦蕩,那副為他打抱不平的小模樣,帶着幾分嬌俏的蠻橫,沒有半點心虛的痕迹。
她說得合情合理。
以她今天表現出來的機靈勁兒,确實做得出這種事。
他心裡那最後一絲疑慮,也跟着散了。
原來,她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原來,她已經開始在意他了。
這個認知,讓姜振東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滾燙的情緒,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
他看着她,沒再說話,隻是伸出手,拿起了桌上另一張畫着零件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