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煤油燈在桌上跳躍着昏黃的光。
姜曉雨把作業本攤開,白瑜昕就坐在她旁邊,給她輔導功課。
白瑜昕的嗓音不急不緩,在寂靜的土屋裡聽着格外清晰。
“你看,這道題的竅門就在這兒,伯努利原理,聽着吓人,其實就是個紙老虎。你想想,風大的地方是不是站不穩?一個道理,流速快的地方,壓力就小。”
屋子另一頭,裴文浩翻書的動作停了。
他手裡的書本上,正巧就是這一章的公式,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疼。
昏黃的燈火下,那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穿着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正拿着鉛筆在草稿紙上畫着飛機的翅膀剖面圖。
她的講解還在繼續,把大學課堂上教授念經一樣幹巴巴的理論,用最常見的事兒給揉碎了,講得透透徹徹。
裴文浩手裡的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裡的安靜。
“那個,白同志。你以前是老師?”
白瑜昕手裡的鉛筆停在草稿紙上。
屋裡昏黃的燈光,把她和姜曉雨的影子拉得老長。
“裴同志說笑了。”白瑜昕擡起頭,臉上挂着點淡然的笑,看不出半點被人戳穿的慌張,“我哪當過老師。就是以前跟着人認了幾個字,閑着沒事,自己瞎翻書看的。”
“我嫂子可聰明了!自學的!”
姜曉雨仰着臉,一臉與有榮焉的驕傲,看裴文浩的眼神都帶着點炫耀。
裴文浩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