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翻倒的木料重新碼好，把地上的碎屑掃成一堆。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自己那張破舊的工作台前，拿起一塊半成品，重新握住了刻刀。
他決定等。
等李優再來。等她來了，他就告訴她，他錯了。
可是一天過去了，鋪子門口空蕩蕩的。
兩天過去了，除了錢瘸子偶爾的罵聲，再沒有别的聲音。
三天，四天
李優再也沒有出現過。
姜振南心裡的那點火苗，被這漫長的等待一點點澆得快要熄滅了。
他手裡的活兒開始出錯，一個簡單的榫頭，他反複做了三遍，都被錢瘸子罵着扔進了柴火堆。
“你小子是把魂兒落在哪兒了？”錢瘸子一煙杆敲在他工作台上，“不想幹就滾蛋！”
姜振南不說話，隻是默默地撿起一塊新木料，重新開始。
可他的耳朵，卻始終聽着門外的動靜。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手裡的動作停下來。
他等不來了。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野草一樣瘋長。
她不會再來了。她肯定是被他傷透了心，再也不想見到他這個瘸子，這個孬種了。
不行。
他不能再等了。
那天傍晚，他沒等錢瘸子催，就提前放下了手裡的活兒，第一次沒跟師傅打招呼，就沖出了鋪子。
鎮政府大院門口，下班的人潮湧了出來。
自行車鈴铛響成一片。
姜振南就釘在馬路對面的楊樹底下，看着一個個穿着幹部服的人從大門裡走出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在那片灰藍色的身影裡搜尋。
然後，他看見了她。
李優挎着個帆布包，低着頭，正跟一個女同事并排走着，沒什麼精神。
姜振南腦子裡那根弦，啪地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