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班宿舍的班務會上。
所有人都累了一天，眼皮都在打架。
林業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淡淡地開口：“班務會第一項，張努力，繼續做檢讨。”
張努力差點一頭栽到地上，他有氣無力地擡起頭：“排長還來啊？”
“那是對全連和全排的，現在，是對全班的。”
林業的邏輯清晰得讓人絕望。
“同樣，内容不能和前兩次有任何重複。開始吧。”
張努力崩潰了。
他站在宿舍中間，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在發懵。
一天之内，寫了三份稿子，現在還要他再說出一份不重樣的？
這是要把他榨幹啊！
他絞盡腦汁，從個人主義的危害，說到集體榮譽感的重要，再扯到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嘴唇發幹，精神已經處于半渙散狀态。
終于，他講完了，宿舍裡一片寂靜。
林業走到他面前，沒有長篇大論地講道理，隻是平靜地看着他。
“知道為什麼讓你檢讨三次嗎？”
張努力搖了搖頭。
“因為懶得跟你講道理。”林業的話像冰錐一樣紮進他心裡，“軍隊不是讓你來講個性、談對錯的地方。這裡，隻有規矩。”
林業的目光掃過張努力，也掃過五班的每一個人。
“你今天覺得累，覺得委屈，覺得被針對，都是因為你昨天破壞了規矩。什麼時候你學會了守規矩，什麼時候你就不會累。”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想不累，就守規矩。聽懂了嗎？”
張努力呆呆地看着他，第一次感覺到，在這個地方，他那些所謂的“道理”和“個性”，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行了，歸位吧。”
張努力如蒙大赦，晃晃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床鋪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
魚小天湊過去，小聲問：“怎麼樣，張努力，你還好不？”
許三觀默默地給他倒了杯水，陳大牛把自己的面包塞給了他。
張努力雙眼無神，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喃喃道：
“我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