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破開的海面,黑稠如墨。
鎮海号駛入了那片被漁民們諱莫如深的亂葬崗。
周遭的聲響仿佛被這片海域吞噬,隻剩下柴油機沉悶的心跳,以及船骨在暗流中不堪重負的呻吟。
淩晨四點,平潮。
“幹活。”
林凡一聲令下。
他從船艙裡搬出帆布包,解開繩扣。
這些從老瘸子手裡淘換來的家夥,每一件都為屠戮深海巨物而生。
“狗子,馬猴子,延繩釣。”
兩人應聲,合力拖出一條粗如小兒臂腕的墨綠主繩。
繩上每隔一米,便扣着一個精鋼轉環,在暗夜裡閃爍着無機質的光。
“孫老鐵,絞盤上油。大壯,餌料。”
林凡的指令不帶情緒,卻讓每個人的動作下意識地加快。
他自己拿起一截鋼絲引線,一端是足以洞穿成年水牛皮肉的錨形巨鈎,另一端是沉重的鉛墜。
他用鋼鉗将引線鎖死在轉環上,那箱魚餌被打開,一股濃稠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裡面并非尋常魚蝦,而是一塊塊用海鹽和魚油腌透的豬肺牛肝,拳頭大小。
“鈎子要這麼挂。”
林凡做着示範,将一塊血淋漓的牛肝整個穿在鈎上,再用細鐵絲綁死。
“要讓它一口吞下,鈎子和肉,都爛在肚子裡。”
“凡哥,好了。”
“起錨,慢速前進。我來開。”
林凡接過舵盤,鎮海号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向着亂葬崗的腹地,被稱作龍口的海灣駛去。
船行半個鐘頭,周遭愈發險惡。
水面下暗流洶湧,船身時而被猛地推向一側,船舷數次險些擦上嶙峋的礁石,激起的浪花帶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這時,馬猴子指着左前方大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