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走到了船尾那台巨大的柴油發動機旁,吃力掀開引擎蓋,開始在裡面鼓搗起來。
那是一台老掉牙的船用柴油機,結構複雜得像人體的内髒,各種管線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
錢東來隻有一隻手,操作起來非常不方便。
他時而要用膝蓋頂住某個零件,時而要用牙齒咬住一根管子,才能騰出手來擰螺絲。
很快,他額頭上就布滿豆大的汗珠,順着他臉上的皺紋,一道道地往下淌。
林凡就那麼靜靜地看着。
對于他來說,眼前這台發動機,就像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上一世,他玩過的船,比這海龍号先進百倍,但萬變不離其宗。
這種老式柴油機的脾性,他摸得比自己的手掌紋還熟。
他就這麼看着錢東來一個人,跟那堆鋼鐵疙瘩搏鬥了将近一個小時。
突然,林凡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朝着鐵絲網走了幾步。
“老師傅。”
他沖着船上的錢東來喊了一聲。
錢東來頭也沒擡,手上的扳手還在跟一顆生了鏽的螺母較勁。
林凡也不惱,又提高了點音量:“你那台發動機,三号噴油嘴的回油管,怕是堵死了。”
“再這麼折騰下去,用不了多久,你的高壓油泵就得徹底報廢。”
正在使勁擰螺絲的錢東來,手上的動作,猛地一僵。
整個身體都像被按了暫停鍵。
他緩緩擡起頭。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鐵絲網外的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