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信您。”
張海說“也因為,我快不行了。去年查出來肺癌晚期,沒幾個月了。有些話再不說,就得帶進棺材裡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張海用一種近乎是傾訴的語氣,講述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北川縣紡織廠還是縣裡的利稅大戶,風光無限。
後來,市場經濟大潮襲來,廠子開始走下坡路。
當時,縣裡主持搞國企改制,引進了一個市裡的“能人”來承包紡織廠。
那個“能人”,就是王遠峰。
當時的王遠峰,還不是縣委書記,隻是市裡一個不起眼的小幹部。
但他手腕了得,不知道通過什麼關系,拿到了紡織廠的承包權。
承包之後,王遠峰并沒有想着怎麼把廠子搞好,而是一系列眼花缭亂的資本運作,把廠裡最值錢的設備、地皮,全都抵押貸款,或者低價變賣。
錢進了他的腰包,廠子卻成了一個空殼子,欠了銀行一屁股債,也欠了工人一屁股工資。
最後,他金蟬脫殼,把爛攤子扔給了政府,自己卻搖身一變,成了“改制先鋒”,仕途從此一帆風順。
“這些事,當年的工人都知道。我們也去告過,去鬧過,但沒用。人家上面有人。”
張海悲涼地說,握緊茶杯的手顫抖不止。
這些事,沈風從卷宗裡看到過一些,隻是一筆帶過當時的虧損和盈利。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王遠峰貪污的範圍又擴大了。
“老師傅,您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有!”
張海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他從随身帶來一個破舊的布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幾本發黃的賬本。
“我是廠裡的會計,當年他做的那些爛事,每一筆賬,我都悄悄留了底。這些年,我一直藏着,連我老婆孩子都不知道。”
“我就是怕啊怕他報複。”
“現在,他倒了。我這條命也快到頭了,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