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興邦有本事!"
"趙建國那個白眼狼,差點壞了咱們全村的好事!"
"活該被抓!"
在一片罵聲中,趙興邦注意到人群邊緣有個佝偻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那是他父親趙東海。老人像是突然老了十歲,踉踉跄跄地往家走,背影單薄得像張紙。
趙家老宅裡,趙母正坐在門檻上剝豆子。見老伴慌慌張張跑回來,她沒好氣地罵道:"老東西,見鬼了?跑這麼急"
"老大老大被抓了!"趙東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啥?!"趙母手裡的豆筐啪嗒掉在地上,青豆滾得到處都是,"你聽誰胡咧咧的?"
"全村都在說!"趙東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抖得厲害,"說是給領導下毒興邦剛回來"
趙母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猛地站起來,又因為腿軟跌坐回去:"不可能建國雖然混,但哪有那個膽子"
她太清楚自己這個大兒子的膽量的,明明長得人高馬大的,但是膽量跟趙興邦比起來那簡直就是雲泥之别!
正說着,院門被推開,趙紅軍媳婦張翠花風風火火地沖進來,臉上還挂着淚痕:"爹!娘!出大事了!"
她一進門就癱在地上嚎啕大哭,斷斷續續地講述了從村民那裡聽來的消息。每說一句,趙母的臉色就灰敗一分,到最後幾乎沒了人色。
"兩個兩個兒子啊"趙母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幹枯的手指死死抓住胸口,"紅軍在勞改,建國又這是要我的命啊!"
趙東海蹲在牆角吧嗒吧嗒抽旱煙,渾濁的老淚順着皺紋縱橫的臉往下淌:"作孽真是作孽"
"都是趙興邦!"張翠花突然尖叫起來,臉上的淚痕被扭曲成猙獰的圖案,"肯定是他害的!紅軍也是他送進去的,現在又輪到建國!"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趙母心裡。她猛地擡起頭,眼中的悲痛漸漸被怨毒取代:"對對都是那個白眼狼!自打分家後就處處跟家裡作對"
"我去找他算賬!"張翠花跳起來就要往外沖,被趙東海一把拉住。
"還嫌不夠丢人嗎?"老人罕見地發了火,煙杆在桌上敲得啪啪響,"建國是自己作的!偷東西還害人,活該!"
趙母聞言,突然撲上去撕打老伴:"你個沒用的老東西!兒子都要坐牢了還說風涼話!"她的指甲在趙東海臉上抓出幾道血痕,"我不管!你去把興邦叫來,讓他把建國弄出來!他是他親哥啊!"
趙東海任憑老伴撕打,一動不動。煙鍋裡的火早就熄了,就像他眼中的光。良久,老人才沙啞着嗓子說:"要去你自己去,我沒那個臉。"
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趙母壓抑的啜泣聲。張翠花站在一旁,眼神飄忽不定——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個家裡,已經沒人能制得住趙興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