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芬聽着,那無邊的悔恨和嫉妒,瞬間就化作了惡毒的淚水,她捶打着土炕,哭嚎起來:“我的老天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那個小畜生,他怎麼就那麼好命啊!又是獎章又是獎金的!他吃香的喝辣的,卻讓我們兩個老的在這裡活活餓死啊!我們的建國,我們的紅軍還在裡面受苦啊!這都是報應啊!”
趙東海猛地從炕上坐了起來,他那張因為饑餓而蠟黃的臉上,布滿了扭曲的青筋。
悔恨,像毒蛇一樣啃噬着他的五髒六腑。如果如果當初分家的時候,他們沒有那麼絕情如果當初,他們對興邦好一點那今天,享受這一切榮耀和财富的,不就是他們家嗎?!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無邊的悔恨,最終都化作了濃烈的嫉妒和怨毒。他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得意什麼?!等他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慘!我等着!我就等着看他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省城。
在錢老闆的引薦下,趙興邦走進了一間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内裡卻别有洞天的私人會所。
這裡沒有國營飯店的喧嚣,處處透着一種低調的奢華。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牆上挂着看不懂但感覺很名貴的水墨畫,空氣中,飄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在一個雅緻的包間裡,趙興邦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陳老闆。
陳老闆約莫五十歲上下,穿着一身熨燙得沒有絲毫褶皺的中山裝,戴着一副金絲眼鏡。他并沒有像一般生意人那樣滿臉堆笑,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手裡端着一杯清茶,神情淡然。
但趙興邦能感覺到,在那副金絲眼鏡後面,一雙銳利的眼睛,正在不動聲色地審視着自己。那是一種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洞察人心的目光。
“陳老闆,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趙興邦同志。”錢老闆在一旁,點頭哈腰地介紹道,态度恭敬到了極點。
趙興邦沒有像錢老闆那樣謙卑,他隻是不卑不亢地對着陳老闆,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陳老闆,您好。”
陳老闆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他見過來求他辦事的人多了,大部分都是像錢老闆這樣,恨不得把腰彎到地上去。像趙興邦這樣,面對自己還能如此鎮定自若的年輕人,他還是頭一次見。
“坐吧。”陳老闆放下了茶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聲音平緩,卻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趙興邦坦然坐下,腰背挺得筆直,平靜地迎接着對方的審視。
陳老闆看着他,緩緩開口說道:“趙興邦同志,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
他沒有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錢老闆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我聽說了你的‘紫晶葡萄’,傳得很神奇。我這個人,就喜歡神奇的東西。”
他身體微微前傾,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趙興邦。
“我的來意很簡單。”陳老闆說道,“我想要你那紫晶葡萄的獨家銷售權。價格,好商量,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不過,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你的東西,必須真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