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股清冽中帶着一絲奇異甜腥的味道,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井水清冽,隻剩下泥土和青苔的尋常氣息。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錯覺?
不。
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紅麋鹿獸族的鼻子,永遠不會出錯。
他蹙着眉頭,原本愉悅的表情沉了下來,眼神變得銳利而審慎。
他再次低頭,目視線如利劍般射向幽深黑暗的井底,仿佛要穿透那層層水面,看到最深處的秘密。
而在他視線無法觸及的井下濕滑石壁的縫隙裡,一根比發絲還細的、仿佛有了生命的墨綠色藤蔓,正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地縮回了黑暗的縫隙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專門為小獅子建造的石屋裡,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塵土味,以及獨屬于半大野獸的燥熱氣息。
明曦看着明施一身狼狽的樣子,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得讓她喘不過氣。
三歲的雄獅幼崽,骨架已經初具規模,可以想見成年後會有多麼威猛霸氣。
可此刻,那身本該璀璨耀眼的金色鬃毛,卻淩亂地沾滿了幹涸的血漬和塵土,一縷縷地黏合成塊,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後腿上那道深可見骨的撕裂傷,傷口邊緣的皮肉外翻,還在緩慢地滲出鮮紅的血液,在冰冷的石土地上洇開一小片暗紅。
這是她的明施,她的兒子,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
那個曾經隻會奶聲奶氣地趴在她懷裡,用柔軟的舌頭舔她掌心的小獅子,如今卻像一塊被随意丢棄的破布,狼狽不堪地躺在這裡。
都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