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頁)

道士用鹿骨小心地撥弄鬼參附近的土,生怕弄斷任何一根須子,人參就是這樣,斷了須子,其藥用價值就會大打折扣,據說是人參的精氣會順着須子斷裂處洩出去,靈氣沒了,人參的藥用價值也就沒多少了。

随着挖參的深度不斷增加,地下的景象也漸漸清晰,這顆人參的主須是從一個骷髅頭的眼窩處生出來的,骷髅頭頂還有半米多長的黑發,看樣子是清朝時期,一個客死他鄉的年輕人。

整個挖參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道士一句話也沒說,連口煙都沒抽,一直都在小心翼翼撥弄人參須子。

我看着鬼參和正常的人參沒什麼區别,隻是人參表面多了一些紅色花紋,類似于鬼畫符的模樣,人參的主體也不大,和人的中指粗細大小差不多。

隻是那須子是真長呀,最少半米長,而且繁多,有的須子和屍骨中的頭發混在了一起,道士隻能一點一點地撥弄。

那一對黃皮子也十分懂事,就在一旁等待,時而互相打鬧,時而站立嗅着空氣中的氣味。

一直到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整個鬼參才被挖出來,那可真是須子生須子,光須子加起來得有百十來根,道士端拿着鬼參,最長的須子都快落在腳面上了。

用樹皮和苔藓包裹好鬼參,此時道士的全身已經濕透,老獵人升起一堆火,道士穿着内褲烤衣服。

老獵人道:“要不,今晚就住這了?”

我驚恐道:“這可是亂葬崗。”

“怕什麼,人心比鬼可怕多了,咱爺們仨在這,什麼鬼敢來。”

道士打趣道:“要是有女鬼敢來,我還能摟着睡一覺。”

道士和老獵人執意要留在亂葬崗過夜,我也不好說什麼,因為說了也沒用,他們根本不會聽我的想法。

圍着篝火,氣氛也不那麼緊張,老獵人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老獵人說他能活下來,純屬僥幸,當初鬼戲班子把他撿回來是當作食物的,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可把他放進水桶裡的時候,老獵人嗆水咳嗽了幾聲。

鬼戲班子見到的死孩子多了,正常來講,就算是遇見沒死透的,鬼戲班子的人也不會管,要麼不撿,要麼帶回來等死,反正不會想着救活養育之類的。

也是老獵人命不該絕,鬼戲班子剛唱完鬼戲,主家給了一隻羊,讓他們宰殺吃肉。

恰好那隻羊是個母羊,老獵人在一旁哇哇大哭的時候,母羊俯下身子用奶水喂老獵人。

人救人不算什麼,動物救人可就有說道了,戲班班主覺得老獵人命中注定不該死,于是就把他留下來了。

雖然留下來了,但根本沒有人和老獵人說話,唱鬼戲的人互相也不說話,當然,也沒人教老獵人唱鬼戲,老獵人隻是在他們登台演出的時候偷看過,會哼哼那個曲調。

後來時代變了,也就沒人請鬼戲班子了,外面的世界也不适合他們生存,這群人就留在了老林子裡。

再後來,唱鬼戲的人漸漸都死了,這群人對老獵人有救命之恩,老獵人把他們葬在了槐樹下面。

槐樹養鬼,鬼滋槐樹,葬鬼戲班子的地方就是動物繞圈的那棵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