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東方僅僅泛起一絲魚肚白,寒意卻比深夜更甚,仿佛凝結成了實質,刮過窗棂發出嗚咽。
狹小的偏房内,葉凡悄無聲息地起身。
身側的柳如雪睡得正沉,長長的睫毛覆蓋着眼睑,呼吸均勻綿長,昨夜的疲憊與溫存讓她陷入了深眠。
葉凡動作極輕,生怕驚擾了她。
他穿上那件打滿補丁卻依舊厚實的棉襖,套上磨得發亮的皮毛靴子,将那頂狗皮帽子嚴嚴實實地戴在頭上,隻露出一雙在昏暗中依舊銳利的眼睛。
牆角立着那杆老舊卻保養得當的獵槍,旁邊是昨天磨好的砍柴刀,還有一個結實的背簍。
這是他今天的全部裝備。
目光掠過炕上熟睡的女人,她的臉頰在微弱的天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帶着一種令人心安的甯靜。
為了這份甯靜,為了那個承諾中的“家”,再大的風險也值得。
他拿起獵槍,沉甸甸的分量帶來一絲踏實感。
沒有猶豫,他輕輕拉開房門,閃身沒入刺骨的寒風中。
門被悄然帶上,隔絕了屋内的溫暖。
外面是另一個世界。
雪下了一夜,又厚了幾分,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淩晨裡格外清晰。
冷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吸入肺腑的空氣冰冷刺骨。
遠處的山巒在晨曦中顯露出模糊而龐大的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
葉凡緊了緊衣領,辨認了一下方向,邁開大步朝着後山走去。
積雪沒過腳踝,行走并不輕松,但他步履穩健,速度不減。
上一世在深山老林裡摸爬滾打的經驗,早已融入他的本能。
哪裡可能有獵物,哪裡可能有危險,哪裡可能有他需要的東西,他心裡大緻有數。
山路崎岖,被厚雪覆蓋後更加難行。
葉凡時而深一腳淺一腳,時而需要用手撥開擋路的挂滿冰淩的樹枝。
寒風卷着雪沫抽打在他身上,但他仿佛沒有感覺,目光始終銳利地掃視着前方與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