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樹蔭下。
幾名憊懶的家夥,正在曬着太陽,其中一個豁着兩顆門牙、頭頂腦袋上有着幾塊癞痢疤的青年,正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嘴裡嘬着根草,耳朵上别了支已經有些發黑、扭曲了的煙卷。
正是漁村有名的無賴,李癞子。
看着他耳朵上憋着的煙,其中一個小年輕湊了過去嘿嘿一笑道:“癞子哥,你耳朵上這根‘大前門’到底抽不抽?不抽給我抽了吧?”說着直接伸手摸了過去。
小年輕已經三天沒抽過煙了,想得不行。
“你抽你奶奶個腿!”李癞子直接拍掉小年輕的手,小心翼翼地拿下嗅了嗅,一臉回味道,“這可是‘大前門’!你小子什麼身份?竟然敢打這根煙的主意!”
說完又小心翼翼地别了回去,這可是他唯一能夠顯擺的‘寶貝’,抽是不可能抽的。也隻有在這種天氣正好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在蕭山出來的瞬間,原本正在懶洋洋曬太陽的他,一雙三角眼直接瞪直了,直接黏在那锃亮的兩條香煙上。這時候他隻覺得自己耳朵上的‘大前門’變得幹澀破爛,就連原本臆想出來的香味,都暗淡了。
他‘呸’地吐掉口中嘬爛了的草根酸澀道:“乖乖嘞,大前門?還是兩條?!”
說着話,伸着脖子就站了起來,臉上的憊懶和懈怠,瞬間被毫不掩飾的貪婪和嫉妒取代:“狗日的蕭山這小子還真是好運啊!一回來就捕了那麼多的大黃魚不過他不是不抽煙嗎?而且這方向也不是他那破屋子的方向吧?”
村長老張頭家的小院,十分安靜。
房子的造型也很簡單,外面是一圈有些年頭的土坯圍牆,大大小小的窟窿掉了不少,裡面是三間正房,院裡栽了棵棗樹。
此時,村長老張頭正坐在棗樹下面的破木樁上,一手拿着旱煙一手撚着煙絲,“吧唧吧唧”地抽個不停。
眉頭簇在一起,他正在琢磨蕭山上午說的那件事,組建船隊。
咚咚咚。
院門忽然被敲響。
“叔,你在家呢。”蕭山笑呵呵的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大門,十分幹脆道,“給您送點東西。”
“哈哈你小子,來就來送什麼——嘶!大前門?”老村長笑呵呵的起身,正要說話時,眼睛卻猛地定在蕭山手裡提着的東西上。
兩條嶄新的、紅白相間的香煙!
老村長猛地吸了兩口嘴邊的焊煙,任由辛辣和刺喉直沖腦門,這才出聲道:“山子!你剛掙倆錢,買這麼金貴的東西幹啥?!這玩意勁小,叔抽不習慣,你快拿回去退了!”
說着,連忙舉了舉他那根油亮的煙杆。
蕭山并未聽他的,隻是将兩個東西放到木樁上,十分誠懇:“叔,您先别推,這些東西是我的一些心意。我爹娘走得早,這些年全靠你和村子裡的叔嬸們照顧,我都記着呢。”
說完又拍了拍那捆油紙包,咧嘴笑道:“這裡還有點白糖,回頭您得空了幫忙分分,柱子、王嬸他們家的孩子,嘴裡也好有個甜頭。”
“前幾年是我豬油蒙了心,一根筋紮在城裡,但從今天開始,我蕭山就還是以前的蕭山,漁村才是我的家,這片大海才是我的未來!。”
“山子你”老村長擡手張了張嘴,耳邊傳來的聲音不大,卻聽得他老眼都有些發燙,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被什麼堵住了,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抹長歎,“好、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