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原本還想着，怎麼也得把孔捷這老小子留下來，吃頓午飯，再好好聽聽他那被震驚得五體投地的奉承話。
可他還沒開口，孔捷就已經火燒屁股一樣轉過了身。
“老李，飯我就不吃了。”孔捷的表情，是一種李雲龍從未見過的嚴肅。
那裡面沒有了往日的别扭和競争，隻有一種沉甸甸的急迫感。
“我必須馬上回團部，然後立刻去旅部！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我一刻都不敢耽擱！”
李雲龍揣着手，嘴巴一撇，故意拉長了調子：“我說老孔，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大老遠跑來，連口熱乎飯都不吃，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李雲龍待客不周呢。再說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急什麼？”
“你懂個屁！”孔捷罕見地沒有跟他鬥嘴，而是上前一步，抓住了李雲龍的胳膊，那手勁大得吓人。
“老李，你聽我說。這已經不是你們獨立團一家的事了，也不是咱們晉西北一隅的事！這玩意兒這獨立二式，要是能量産，能送到咱們每一個跟鬼子拼命的弟兄手裡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
孔捷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但此刻卻亮得驚人。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着一種壓抑不住的顫抖。
“那意味着，以後咱們的戰士，在沖鋒的時候，就不用拿命去填鬼子的機槍眼了！那意味着，咱們攻堅的時候，能少死好多弟兄！老李，你明白嗎？是好多弟兄的命！”
李雲龍臉上的那點得意和玩笑，在孔捷這番話面前，慢慢地收斂了。
他看着孔捷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心裡某個地方像是被觸動了一下。
他當然明白，他比誰都明白。
每一次戰鬥結束，看着擔架上一排排擡下來的戰士，他李雲龍的心，就跟被刀子剜一樣。
他沉默了片刻，松開了揣在懷裡的手，重重地拍了拍孔捷的肩膀：“行！我不留你。你趕緊去！去跟旅長好好說說！告訴他，我李雲龍這裡，有能給全軍換裝備的寶貝！讓他把心放到肚子裡，也把口袋裡的好東西，都給老子掏出來！”
“放心！”孔捷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次，不用你小子開口，我就是綁，也得從旅長那給你綁來一批物資！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說完，孔捷再不多言，轉身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對着他帶來的那隊戰士吼道：“都他娘的别愣着了！上車！回團部！急行軍！”
戰士們雖然疲憊，但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爆，早已把他們的精神頭徹底點燃了。
一個個動作麻利地跳上卡車，引擎發出一陣轟鳴，卷起一陣塵土，絕塵而去。
李雲龍站在原地，看着遠去的卡車，臉上的笑容又重新綻放開來，而且比剛才更加燦爛。
他背着手，哼着那不成調的小曲，邁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趙剛迎了上來，看着他那副樣子，有些好笑：“看你美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政委，你這話說的。”李雲龍一挺胸膛，“我這不是美，我是高興！你看見孔二愣子剛才那表情沒有？跟見了鬼一樣！以前他哪次來，不是跟老子吹胡子瞪眼的？今天，客客氣氣的，還他娘的知道給老子辦事了！這就叫實力！”
他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對趙剛說：“政委，你信不信，孔二愣子這一去，旅長那老狐狸，怕是連覺都睡不着了。咱們獨立團，接下來可就要發大财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空曠的試爆場上回蕩，充滿了志得意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