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将零件輕放在了張師傅扔在地上的那個零件旁。
兩個零件，一大一小，一糙一精，靜靜地躺在地面上，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一個，是傳統經驗與千錘百煉的産物，帶着一種粗犷的力量感，棱角分明，表面還殘留着細微的錘印。
另一個，則像是從鐘表裡拆出來的零件，光滑如鏡，線條流暢，每一個轉角，每一個凹槽，都仿佛是經過了最精密的計算，散發着一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工業美感。
整個廠房裡，鴉雀無聲。
之前還議論紛紛的老師傅們，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兩個零件，連呼吸都忘了。
他們都是幹了一輩子活計的老手藝人，眼光毒辣。
哪怕不懂什麼叫公差，不懂什麼叫數據，但僅從外觀上，他們就已經看出了差距。
那不是一星半點的差距，而是不同時代産物之間的鴻溝！
張師傅站在那裡，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他低着頭，看着自己親手打出來的零件，再看看旁邊林峰做的那個，他那雙固執的老眼裡，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動搖。
他這輩子，都以自己的手藝為傲。
他相信，隻要火候到了，力氣足了，就沒有他打不出來的東西。
可今天，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用一把他看着娘娘麼麼的小錘子，敲出來的東西，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這這不可能”一個年輕的鐵匠學徒，忍不住小聲嘀咕，“這肯定是早就做好的，拿出來糊弄人的吧？鐵疙瘩怎麼可能做得跟面團一樣，想捏成什麼樣就什麼樣？”
這話一出，立刻引來了幾個老師傅贊同的眼神。
是啊，這太匪夷所思了。
“是不是糊弄人，量一量不就知道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是蘇玉。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人群前面，手裡拿着一把嶄新的遊标卡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