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走，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略顯昏暗的光線下，靜靜地看着他。
“你怎麼沒走？”林峰有些意外。
“你不是要檢修機器嗎？我留下來給你打個下手，遞個扳手什麼的。”蘇玉說得理所當然。
林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他知道，蘇玉這個小姑娘恐怕早就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
什麼檢修機器，不過是他想讓大家心安理得去休息的借口罷了。
連續高強度工作，精神和身體都繃得太緊，直接就上手獨立二式的量産工作不出錯才怪。
“辛苦你了，蘇玉。陪着我熬了一整夜。”林峰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
“那你呢？”蘇玉反問道，她走到林峰身邊，學着他的樣子，用手輕輕觸摸着車床的冰涼金屬。
“大家都去休息了，你這個主心骨，怎麼不休息？你要是累倒了，我們這個新修械所，可就真的要停擺了。”
她的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嗔怪，更多的卻是發自内心的關心。
被她看穿了心思，林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馬上，我馬上就去休息。就是想再看看它，心裡踏實。”
蘇玉沒有再勸。
她知道，對于一個真正的工程師而言，一台完美的機器，一個天才的設計，就像是戰士的武器，畫家的畫筆，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多摸幾下。
那是他們最深沉的熱愛。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他身邊，陪着他一起看着這台即将改變根據地軍工格局的機器。
空氣中，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情愫在悄然發酵，比爐火更溫暖，比機油更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