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計算了一下，”蘇玉的聲音有些凝重，“這裡的土壤剪切強度幾乎為零，常規的護坡和固基方法都行不通。除非我們能打深樁，一直打到下面的硬岩層，然後用鋼筋混凝土做梁，把整個渠道架空過去。但是”
她沒有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明白。
别說鋼筋混凝土了，他們現在連足夠的水泥都沒有。
一個主張繞路，一個提出理論上可行但現實中無法實現的方案。
陳茜茜和蘇玉的目光再次對上，空氣中剛剛緩和的氣氛，似乎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林峰看着這兩人，又看了看那片爛泥地，一個頭兩個大。
“繞路，太慢。架空，沒材料。”陳茜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語氣斬釘截鐵，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蘇玉下意識地反問。
“挖！”陳茜茜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爛泥地，“把這片沙土層全部挖開，挖多深，就用石頭和三合土填多深。”
蘇玉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幾乎是立刻反駁道：“不行！你這是蠻幹！我們根本不知道這片沙土層的範圍和深度，萬一下面是個巨大的空洞，你填多少石頭都是白費！而且，這種沒有經過計算的填充，會造成地基受力不均，将來大壩蓄水，水壓會從最薄弱的地方滲透出來，後果不堪設想！這是拿整個工程在賭博！”
“不賭怎麼辦？等嗎？”陳茜茜猛地轉頭，“等你把這裡的地質情況全部勘探清楚？蘇同志，我再說一遍，這裡是戰場！不是實驗室！我的方法，或許粗暴，但能最快地解決問題！你的方法，或許完美，但等你的完美方案出來，或許大家都去下面報道了！”
“你這是不負責任！”蘇玉的臉漲得通紅。
“我隻對能不能按時發電負責！”陳茜茜寸步不讓。
眼看兩人又要針尖對麥芒地頂起來，林峰趕緊站到了她們中間。
“都先别吵。”他舉起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讓我在仔細看看再說。”
說着他走到塌方的邊緣，再次蹲下，仔細觀察着從沙土層裡滲出的水。
水流不大，但很持續，說明地下水的水位不低。
他又脫下鞋，赤腳踩在那片爛泥上，感受着腳下傳來的那種虛浮無力的感覺。
“你們兩個，都隻看到了問題的一面。”林峰站起身，拍了拍腳上的泥，“陳茜茜，你隻想着用堵的辦法，用蠻力去對抗。蘇玉，你隻想着用架的辦法，用理論去規避。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不能用疏的辦法呢？”
“疏？”兩個女人異口同聲，都有些不解。
“對，疏導。”林峰指着那片爛泥地，“這地方之所以不穩，就是因為水太多。水排不掉，沙土就成了爛泥，沒有承載力。那我們如果能把水排掉呢？”
“怎麼排？”蘇玉追問，“我們沒有抽水機，光靠挖排水溝，效果有限。”
“誰說一定要用抽水機？”林峰笑了笑，“我問你們，見過用竹子做的暗渠嗎？”
不等兩人回答，一聲粗犷的大嗓門從山坡上傳了過來。
“啥玩意兒？竹子還能做水渠？那不是一踩就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