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幾天不見,你是屎殼郎變知鳥——一步登天啊,少年得志,春風得意啊。”楚江才笑裡藏刀地說道。
“哪裡,我是燈泡上沾膠水——沾光而已!這一切都是拜楚縣長所賜,要不是你對我特别栽培,将我派到最艱苦的山區鍛煉,我豈能有今天?感謝楚縣長的培養,感謝組織的信任!”
趙行健昂首,嘴角一咧,挂出一絲笑容,對着他那燈泡一樣的秃腦門,一字一頓地說道。
在官場上,越是對别人恨得咬牙切齒,大庭廣衆之下見面,就越是笑臉相迎,暗地裡越是往死裡下狠手。
楚江才心中暗生恨意,咬了咬牙,無比後悔走這步臭棋,非但沒有整死這小子,反而讓這小子撿了個大便宜!
“行健啊,少年得志固然好,但仕途坎坷,今後做人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後悔莫及啊。”楚江才目光和煦,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态,諄諄教導。
那潛台詞再明顯不過:你今後小心點,跟我鬥,死路一條!
趙行健連忙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領導說的是,我是你調教出來的兵,會知恩圖報的,别人怎麼對我,我都會百倍償還,今後一定不負你的期望!”
弦外之音是:咱們走着瞧,你對我下黑手,我會加倍報複回去!
楚江才道貌岸然地贊許一笑,轉身向四樓走去,卻暗暗咬牙切齒。
身後的貓兒嶺鄉書記萬金友不明就裡,拍了拍趙行健的肩膀,羨慕地說道:“趙老弟,真令人羨慕啊,有這樣的好領導當靠山,升遷速度堪比坐火箭啊。”
趙行健嘴角扯了一下,含糊地說道:“那是,那是”
兩人一邊寒暄着,一邊走進樓上的會議室。
這時,就見礦産局局長潘大京夾着鳄魚皮包,腆着大肚腩,如同一隻肥壯的陽澄湖大閘蟹,橫着走進會議室。
“潘大局長,财神爺!”
衆人紛紛起身,熱情跟他打招呼。
潘大京擡頭,沖衆人點點頭,然後派頭十足地在第一排位置坐下。
自從钼礦開采給鐵山縣貢獻了一半的财政收入,他這個原來忽略不計的礦産局局長一下就成了縣裡的風雲人物,富得流油,給個副縣長都不換,官場上都叫他“财神爺”!
“财神爺,你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啊,钼礦可得加大産量,咱們公務員的工資和福利都仰仗你的大金庫啊!”
教體局局長就像哈巴狗一樣,舔着臉恭維道。
“你還說呢,最近下頭總有一幫刁民告狀,污蔑我們亂采亂伐、污染環境,簡直豈有此理!”
“我今天醜話說在前頭,你們哪個鄉鎮要是管不住下頭的刁民,再有上訪鬧事,影響钼礦開采大局的,我可要斷你們的奶——扣你們經費,絕不手軟!”
潘大京說着站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後面幾排鄉鎮的書記、鄉鎮長,橫着眉毛說道。
面對潘大京霸道嚣張的作風,那些鄉鎮黨委書記全都陪着笑臉,仰人鼻息,不敢反駁。
誰都知道,這家夥在鐵山縣紅得發紫,手握财權不說,又是縣長楚江才的鐵杆,甚至還能影響到人事決策,就連有些副縣長見了他都得給幾分面子。
趙行健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從潘大京那腦滿腸肥的背景掃過,這家夥太嚣張了!
前世這家夥官運亨通,一直做到鐵山縣政協副主席的位置,最後安全退休。
不過這一世,他遇到趙行健,好日子要到頭了。
此時,跟會議室一牆之隔的休息室内,楚江才、劉建國等幾個常委正在閑聊,白雲裳踩着高跟鞋闊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