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的話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瞬間捅進了傻柱的心窩子。
那張原本還挂着憨笑的臉,一點點地僵硬,嘴角的弧度被拉平,最後沉了下來。
他那雙不算大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兩簇火苗。
“他他說啥?”傻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着一股子咬牙切齒的勁兒,“他嫌我當廚子沒出息?嫌我以後養不了他老?”
“噓!噓!柱子哥你小點聲!”李大海趕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焦急和為難。
“一大爺也是好心,就是就是說話直了點。他也是為你我好,想讓咱們師兄弟擰成一股繩。”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向秦淮茹。
隻見秦淮茹納鞋底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那根針就懸在半空。
她的眉頭緊緊蹙起,眼神裡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慌,随即又被一種複雜的盤算所取代。
她太了解傻柱了。
廚藝,是傻柱在這個院裡、在軋鋼廠裡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是他那點可憐自尊的全部寄托。
說他傻,說他渾,他或許還能咧嘴笑笑不當回事。
但說他這把勺颠得沒出息?
這比指着鼻子罵他祖宗十八代還讓他難受!
秦淮茹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要壞事。
一大爺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傻柱要真撂挑子不幹廚子了,她和孩子們以後還指望誰的飯盒?
“我呸!”傻柱一口濃痰吐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他算個什麼東西!他懂個屁!我何雨柱在軋鋼廠,廠長見了我都得客客氣氣叫聲何師傅!他憑什麼瞧不起我?”
“我這叫沒出息?他那八級鉗工就叫有出息了?他累死累活一個月掙幾個錢?”
”我一個人的工資頂他一個半!我逢年過節還能給領導炒倆小菜,他行嗎?”
傻柱越說越氣,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指着李大海,唾沫星子橫飛:“大海,你别攔着我,我今兒就去找他問個明白!我這把勺,是辱沒他門楣了,還是怎麼着了?”
“柱子哥,柱子哥,你冷靜點!”李大海一把拉住他,滿臉真誠。
“這事兒你可不能去找一大爺鬧!他畢竟是長輩,是咱師傅。他也是一片好心,就是方法不對。你要是這麼一鬧,不光傷了和氣,還顯得咱們做晚輩的不懂事!”
秦淮茹也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站起身柔聲勸道:“柱子,大海說得對。一大爺年紀大了,說話可能沒過腦子,你别往心裡去。再說了,大海現在是主任,一大爺找他也是想讓你有個好前程,是好事。”
她這話看似在勸,實則暗中點火。
什麼叫說話沒過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