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盛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從蕭府到東宮,一路紅妝鋪地,鼓樂齊鳴。待到拜完天地,送入洞房,已是月上中天。
東宮正殿大排筵宴,文武百官,皇親國戚,濟濟一堂。李軒作為新郎官,自然是全場的焦點。
他端着酒杯,遊走在賓客之間,言笑晏晏,應付自如。無論是老奸巨猾的朝中重臣,還是心懷鬼胎的兄弟,他都能應對得滴水不漏。
二皇子李湛端着酒杯湊了過來,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容:“老六弟,恭喜恭喜啊!今日你可是出盡了風頭,連父皇都誇你應對得體。來,為兄敬你一杯,祝你和弟妹,百年好合!”
“多謝二哥。”李軒與他碰杯,一飲而盡,笑道,“說起來,今天朱雀大街上那位張監生,倒真是個‘人才’。二哥素來與國子監的學子們交好,不知認不認識此人?改日我可要好好向他請教一下,什麼是‘為天下蒼生鳴不平’。”
李湛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李軒這話,分明是在點他!
“呵呵呵,老六弟說笑了。京城學子數萬,為兄哪能個個都認識。”他幹笑兩聲,悻悻地退到了一邊。
李軒看着他吃癟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這種級别的交鋒,對他來說,不過是開胃小菜。
酒過三巡,宴席漸散。李軒在太監的攙扶下,裝出幾分醉意,搖搖晃晃地走向新房。
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
巨大的喜房内,紅燭高燒,紅幔低垂,映得滿室通紅。
蕭凝霜端坐在床沿,鳳冠霞帔尚未取下。她像一尊精美的玉雕,美麗,卻毫無生氣。聽到開門聲,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李軒揮手讓所有宮女太監退下,親自關上了房門。
“吱呀”一聲,門栓落下,隔絕了内外兩個世界。
房間裡隻剩下兩人,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李軒沒有走向床邊,而是在離她幾步遠的桌旁坐下,自顧自地倒了兩杯合卺酒。他知道,蕭凝霜此刻定然是緊張又戒備,自己若是逼得太緊,隻會适得其反。
“累了一天了,喝杯酒吧。”他将其中一杯推了過去,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蕭凝霜沒有動,隻是冷冷地看着他:“殿下這是何意?你我之間的約定,你忘了嗎?”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顯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靜。嫁衣之下,她的手中,正緊緊攥着一柄防身的金簪。
“當然沒忘。”李軒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将空杯倒置,“名義夫妻,互不幹涉。我記得很清楚。”
他看着她,眼神坦誠而清澈:“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為何恨我。雖然做出那等禽獸行徑的‘李軒’已經死了,但占據他身體的是我,這個債,我認。”
蕭凝霜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他說什麼?那個‘李軒’已經死了?這是什麼瘋話?
“我不會碰你。”李軒繼續說道,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僅是今晚,以後,隻要你不願意,我都不會碰你。我李軒,還不至于要靠強迫一個女人來證明自己。”
他的話,讓蕭凝霜準備好的所有激烈反抗,都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無處着力。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李軒站起身,緩緩踱步到窗前,推開窗戶,夜風吹了進來,吹動了他的發梢,也吹散了滿室的暧昧氣息。
“蕭凝霜,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他背對着她,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飄忽。
“交易?”
“對,交易。或者說,盟約。”李軒轉過身,目光灼灼,“你我如今已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的敵人,就是你的敵人。我若倒台,你蕭家,也絕不會有好下場。這一點,我想蕭大将軍比你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