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見她有所松動,再接再厲:“你和我,是盟友,更是捆綁在一起的命運共同體。東宮是我們的城池,你是太子妃,是這座城池無可争議的女主人。你的地位,受國法保護,受皇家認可,這是你的天時。東宮上下,唯你馬首是瞻,蕭家軍方勢力更是你堅實的後盾,這是你的地利。而我,李軒,你名義上的夫君,現在就坐在你身邊,向你剖白心迹,這是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你三樣占全,面對一個宋清婉,你怕什麼?”
他的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敲在蕭凝霜的心上。是啊,她怕什麼?她是大将軍的女兒,是當朝太子妃,是李軒親口承認的盟友。她為什麼要因為一個宋清婉,就亂了方寸,變得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至于我和她的過去”李軒的語氣忽然變得柔和下來,“那确實是我與她共同擁有,而你未曾參與的時光。這一點,我無法改變,也無需否認。但那又如何?過去再美好,也隻是過去。而未來,是我與你共同的。你我将要面對的,是朝堂的刀光劍影,是諸王的虎視眈眈,是這天下風雲。這些,她宋清婉參與不了,也不配參與。隻有你,蕭凝霜,才有資格站在我身邊,與我并肩看這江山如畫。”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鄭重。
“所以,收起你那點可笑的自怨自艾。你是大周的太子妃,是我李軒的女人。我不允許我的女人,在面對任何挑戰時,選擇退縮和逃避。不管是沙場上的敵人,還是情場上的對手,你都得給我拿出将軍之女的氣魄來,給我赢!”
車廂内,一片死寂。
蕭凝霜緩緩地,一寸一寸地轉過身來。她的眼眶有些發紅,那雙清冷的鳳眸裡,凝結的冰層正在迅速開裂、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是動容,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委屈。
她從未聽過這樣一番“哄人”的說辭。沒有甜言蜜語,沒有低聲下氣的讨好,反而充滿了霸道、強勢,甚至是一番訓斥。可偏偏是這番話,每一個字,都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他沒有否認過去,而是給了她一個更重要的未來。
他沒有貶低對手,而是激發了她身為強者的驕傲。
他甚至承認她是他的女人。
看着她泛紅的眼眶,李軒心中一軟,語氣也放緩了許多:“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隻顧着跟老朋友叙舊,忽略了你的感受。這是我的疏忽,我認罰。你說吧,想怎麼罰我?是讓我跪算盤,還是抄兵書?隻要太子妃一句話,本宮絕無二話。”
說着,他還真就做出一副準備“英勇就義”的模樣。
“撲哧”
蕭凝霜看着他那搞怪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那笑容,如同冰封千年的雪山之巅,綻放出的一朵絢麗的雪蓮,瞬間讓整個車廂都明亮了起來。
她這一笑,李軒那顆懸着的心才算徹底落了地。他知道,這場危機,總算是過去了。
蕭凝霜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将頭扭向一邊,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着。她從旁邊的小幾上拿起一個橘子,學着之前李軒的樣子,有些笨拙地剝開,然後不由分說地,将一瓣橘子塞進了還在喋喋不休的李軒嘴裡。
“食不言。”她學着之前的樣子,硬邦邦地說道,隻是那語氣裡,再無半分冰冷,隻剩下掩飾不住的羞赧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
李軒嚼着那瓣酸甜的橘子,含糊不清地笑道:“甜,真甜。”
這一次,他說的,不是橘子。
馬車内的堅冰,至此,徹底消融。雖然兩人依舊沒有捅破那層最後的窗戶紙,但一種名為“默契”的東西,已在他們之間悄然生根發芽。他們都明白,他們的關系,早已超越了最初的盟約。
而就在東宮的馬車悠然返回京城之時,另一場針對太子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